作为广大修行人士之中的一员,孙宇和自然也是要与诸天万物争上一争的,只不过,诸天万物喜欢的大多是此争,孙宇和则更喜欢彼争。
据先天知玄详述,修行人士修的是道,无论其名称、涵义、法门发生怎样的改变,到头来,其实质也仍然是道,本质上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万物求教于道,道倾其所有,以教化万物,然道亦有其师,名曰根本,又名自然,乃诸天万界之依存根据。
顺道逆道,曰正曰邪,无关对错,争的是私心利益,是为此争,于此,孙宇和可争可不争,大多数情况,一般不争;
顺逆自然,考校良知,关乎本心,争的是根本自在,是为彼争,于彼,孙宇和遇之,非争不可,争则顺应,不争则逆。
故而,当那个勇敢的海鼠,向他质询是否要伸张正义之时,孙宇和便知道牠是在试探,从浅层来看,牠的试探仅仅是想知道‘海栗神’会不会为海栗报仇,可要是往深了看,牠的意思其实是:你到底是以自身的善恶标准来判断事情的对错,还是要遵循自然的规律,主张依存的合理性呢!
面对这两个选项,孙宇和当然是选择后者,毕竟拥有先天知玄的他,知晓道在传法的时候,漏了关键的一条准则,祂多半不是故意的,应该是祂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因为这一疏漏,诸天万物虽然尽皆师从于道,却鲜有遵从祂的教诲,放弃争斗走向共赢的。
本应是顺应自然的修行,因为没有了根本的支撑,反而变成了与自然相悖的逆乱之举,从其结果来看,怎不令人唏嘘呢?
勇敢的海鼠本是为了族群,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心向‘海栗神’发问的,听了他的答案,虽然没听懂全部的意思,但他不会惩罚牠们的这层意思,牠还是听的出来的。
放下心来的牠,向着光球弯下腰行礼,同时说道:“海栗的神明,感谢你的包容与慈爱,你刚刚提到的四只眼,我们称牠为咕噜,牠居住在单独的洞穴里,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引路。”
看牠的姿势,听牠的回答,孙宇和明白,牠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戒心,于是便笑着回应道:“如果不麻烦的话,你就前面带路吧!我不太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勇敢的海鼠没想到所谓的神明,竟然会这么客气,也不回话,转过身,昂首阔步的向着某处走去,其族群的同胞,全都分列两边,注视着牠的离去。
孙宇和看到牠真的在带路,赶忙又开始催发天道之力,控制着一部分海栗,组合成人类身体的形状,跑着追向牠,一同向着目的地走。
咕噜的洞穴深处,咕噜已经醒了过来,牠望着还在昏迷的妹妹,明白牠不久之前经历的事,并不是一场梦,族长竟然是牠的母亲,那牠为什么极力阻止牠追求梦想呢?
牠扭头望了望本应有球状物体存在的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牠的心里很是难受,眼看梦想就要成功,却被刚刚相认的亲妈给毁掉了,换谁能不难受?牠双手抱着头,准备趁着妹妹还没有醒,偷偷的大哭一场,却冷不防的被一只手抓住脖颈,用力往洞外拖拽。
牠转过头看清了拽着牠的,正是牠才相认不久的母亲,一边努力挣扎着,一边愤恨不平的说:“你还想要干什么?毁掉了我近在咫尺的成功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族长用力拽着牠,向洞外游动,头都没回一下,淡淡的说:“我知道你会恨我,可我别无选择,孩子,你的梦想很危险,相信妈妈,妈妈绝对不会害你,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们得快点逃。”
“逃?为什么要逃?你又想做什么?”咕噜望着亲妈那明显有点不对劲的背影,一边死命的挣扎,一边问道。
族长感觉到儿子在拼命的抵抗着牠的拖拽,又急又气之下,转身反手给了牠一个大耳刮子,并对牠吼道:“我当然是要保护你!那个发光的东西被我扔下海底断崖,却不知道怎么又上来了,正在族群那边查找你,我能让它找到你吗?”
咕噜捂着脸,听完牠妈妈的话,刚想反驳,却听到了疑似洞口处,传来的声音。
“海栗的神明,就是这个洞穴,咕噜就住在里面。”勇敢的海鼠转身面对着,跟在牠身后的孙宇和,诚实的说道。
孙宇和看了看洞穴口,笑着说:“谢谢你的引路,你可以回去了,我想单独与牠聊聊。”
勇敢的海鼠闻言,向他弯腰一礼,毫不犹豫的又顺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去。
孙宇和见他走远了,松了口气,操纵着临时的身体,直接跳进洞穴,在他的记忆里,‘第一恩人’应该还晕着,让别个看见了总是不太好的。
落到洞穴一半深处时,孙宇和看见两只海兽正痴不愣登的望着他,没反应过来的他,根本没在意,直接向着洞穴深处继续游。
等快要接触到洞底的地面,他看着不远处独自躺在地上的海兽,终于反应过来,向着刚才看见的两只海兽追了过去。
族长眼睁睁的看见孙宇和向牠们靠近,那种身体的形态唤醒了牠记忆深处的恐惧,牠本打算拼命也要护着儿子逃走,却瞧见那个玩意看都没看牠们一下,向着洞底快速游动着。
母子俩眼睁睁的与孙宇和擦肩而过,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选择,族长当然是想趁机带着儿子逃跑,咕噜却一心想要往洞穴深处游。
“你这孩子,别在逃命的时候闹,行不行?”用力拽着咕噜的族长,急躁的吼道。
咕噜想也不想的回怼了牠一句:“妹妹还在下面呢!”
族长根本顾不上侄女,却也不敢对儿子明说,只好又露出毒刺,打算给咕噜再来一针。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包裹着天道之力的海栗,替咕噜挡下了这一刺,族长感觉没扎到儿子,回头一望,差点吓得魂飞天外。
孙宇和操纵着临时身体,不知在什么时候将咕噜替换到一旁,看见族长回头望向他,笑着对牠说:“你们海兽都这么直接吗?又想给亲儿子下毒?”
听到他的话,回过神来的族长,亲眼看见位于他身后的咕噜,头也不回的往洞底游去,既感到欣慰,又觉得心里一阵刺痛,牠扭头望向孙宇和,一脸恨意的说:“你果然是人类,这么多年了,人类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孙宇和看着牠的样子,耸了耸肩说道:“不要误会,我是来找你儿子的,伤害你什么的,我完全没有兴趣。”
“人类的话,我一句都不信!我的儿子也不喜欢与人类接触,假设你真的没有恶意,那就请你赶紧滚吧!”族长咬着牙,对孙宇和凶狠的说道。
孙宇和看过牠的因果,很同情牠曾经的遭遇,所以对牠的些许恶言,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这时候的牠表现越凶狠,便愈加证明了人类曾经对牠的恶行有多深,这是事实罪恶,即便不是孙宇和本人犯下的,可同为人类,面对这种情况,难免会产生一些没来由的愧疚,说句心里话,心慈如他,若当时在场,恐怕对那种疯子也是没有半点手软的斩杀当场。
“这位母亲,我不能请求你相信我,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向你儿子报恩的机会,你总该相信你的孩子吧!”
“你们人类擅长狡辩,咕噜太单纯,根本不可能不被你骗,我如何敢给你这个机会呢?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放任坏东西去欺骗你自己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