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历,七十三年,桂月支日,午初三刻,孙宇和的果身认真完成了上午的劳作,趁着其他人都去吃午饭的时候,他独自一人从专营农场的种植区大门走了出去,打算去拜访农老元帅,想看看老江湖能不能救救他这个小菜鸡。
他不知道的是,农老元帅也正打算亲自来见他,而这一切,又都要从昨天说起。
昨天上午,孙宇和给农家学社送来一名插班生,本来按照规矩,学社确实是不想接收的,但当插班生自报名姓之后,学社的态度发生了惊人的逆转,他们甚至为插班生免去了本应必须参加的入社考试。
作为没有上过学社的盲流子,孙宇和并不能理解被免去入社考试,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他当时还以为是农家学社给他一个面子呢!
诸葛钢蛋在入学社的当天,便直接被安排进入三年班学习,牠按照孙宇和教的,主动向全班同学做了自我介绍,结果又是一阵惊呼声此起彼伏。
无论是牠的姓名,还是牠的年龄,都成功引起了同班学社生的热议,牠那与众不同的外貌,议论的学社生反而并不多,至于孙宇和的名号,更是没有任何一个学社生在意,倒是负责的教习稍加留意了一下。
入班的第一课是学习华文,主要讲的是格式论文仿写,诸葛钢蛋郑重其事的写了半天,华文教习拿过去一看,鼻子都被气歪,别说格式,就连华国字都没写对几个,且还丑的不能看。
华文教习将牠叫到一旁,严肃的问牠:“这位同学,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不识字吗?”
诸葛钢蛋老实的挠了挠后脑勺回答:“我没学过怎么写字,我老家那里没有会写这种字的。”
“什么意思?你不会写华国字?开什么玩笑?”华文教习听了诸葛钢蛋的回答,表情变得很有趣,忍不住连连问道。
诸葛钢蛋没听出华文教习话里的意思,仍老实的说:“我不是不会写,是没有人教我写,如果你肯教我,我大概很快就能学会。”
华文教习于小说家学社,教学整整三年,被借调到农家学社,至今也已经有七年,十年的教学生涯,他见过的学社生如过江之鲫,却从未见过像诸葛钢蛋这样,把学习某个知识,讲的好像是在玩一样的学社生。
在公学阶段,需要分成四个学年,才能勉强完成的华文识字教学,这个不会写字的,竟豪言很快就能学会,真是大言不惭!
“钢蛋同学,你不会写字,我可以抽时间教你,只是个性太张扬的话,我可就教不了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华文教习将手里拿着的纸张扔到讲台上,冷声冷气的说。
诸葛钢蛋闻言摇了摇头说:“我不明白,孙宇和说华国人不喜欢不老实的人,我只是说了实话,你为什么好像反而不太喜欢?”
华文教习恶狠狠的瞪着牠,语气更加严厉的说:“钢蛋同学,小孙军长说的没错,华国人真的不喜欢扯谎的人,你说你能很快学会的知识,正常人要学整整四年,我凭什么相信你是例外?”
听他的语气,看他的表情,诸葛钢蛋终于明白,此人似乎是在针对牠,顿时语气也不太好的说:“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对吧?可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一下自己呢?”
华文教习要的就是牠这一句,听见牠真的说了,当即笑着大声说道:“呵呵!很好!你非要犟嘴是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一年班,借一本新字贴来,让你证明证明你自己!”
话音还没落地,华文教习便已经离开教室,他临走时,还故意的拍了拍讲台的桌面,很明显是为了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故意搞出来的声音,在本相对较安静的教室里发出,自然是很吸引人的,学社生们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发现华文教习已经不在位置上,而新来的同学却神态自若的站在讲台旁边。
农家学社的学生,没有不怕三年班华文教习的,在他的课堂上,无论他说什么,不想惹事的,都最好乖乖的听着受着,谁让人家的教学真的很有水平呢!
现如今,新来的同学上第一课,就将他给气走了,要说同班的学社生们不吃惊,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个新同学要倒霉了,竟然敢招惹老疯子,啧啧啧!”某个女学社生趁华文教习不在,故意起哄道。
“史文雯,你私自讲话已经是违反课堂纪律,还敢给华文教习起外号,信不信我报告华文教习?”一个穿着华国古代文士装的男学社生,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先讲话的女学社生,大声威胁道。
女学社生扭头看向他,不屑的说:“王卫平,让你当个华文课代表,给你能的,你去啊!除了打小报告,你还会啥?”
男学社生被回怼,顿时脸色一黑,刚想继续指责女学社生,却见一道黑影从他眼前咻的一下闪过。
为了课堂纪律,他扭过头便想斥责那个同学,等看清其身影,瞬间就闭紧了嘴巴。
女学社生瞧见他那个怂样,瘪了瘪嘴,转头对着已站到讲台后面的身影,大声喊道:“夏尚进,你给老娘滚回座位去,当老娘这个副班长兼纪律委员不存在,是吧?”
讲台后面的身影白了她一眼,并未说话,低头看向讲台上的纸张,只又一眼,当场便愣住了。
下一瞬间,一声“有人冒充诸葛氏族”的吼叫,响彻整层楼。
三年班的学社生们,因为这一声大吼,尽皆混乱不已。
诸葛钢蛋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几乎每个学社生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牠的姓氏之上,读过学社的都知道,无论是哪家学社,只要是姓诸葛的来了,肯定是优先录取,因此,学社生们对姓诸葛的,都会格外关注。
如今有人公然指出牠是冒充的,当然会引发课堂的大混乱,几乎所有的学社生都涌向了讲台,打算看一看讲台上到底有什么。
对于突然而来的变故,诸葛钢蛋本打算选择冷眼旁观,牠的名字是孙宇和给牠起的,别人怎么说,根本就不重要,孙宇和说过,牠如果敢仗势欺人,他断然不会再管牠,言下之意不就是,只要牠没有主动欺负别人,别人也休想欺负牠吗?
课堂大混乱越演越烈,什么课代表、副班长之类的,压根也控制不住,甚至他们自己都已经成为了混乱的一份子,争相的往讲台那边挤去。
眼看着大混乱就要演变成踩踏事件,那个嘴碎的夏尚进也已经被别人踩在脚底下,诸葛钢蛋终还是摇了摇头,往旁边尽量躲了躲,然后才大喊了一声:“教习回来了!”
只一声,大混乱立时终止,所有的学社生迅速的四散开来,跑向各自的座位,讲台附近站着的,又一次只剩下诸葛钢蛋,唯一多出来的,自然是仍躺在地上且浑身都是脚印的夏尚进。
好巧不巧,学社生们刚刚重新坐好,华文教习真的拿着什么,又走进了教室。
他看见躺在地上的夏尚进,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清咳了一声,夏尚进立刻站了起来,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见又只剩下他与诸葛钢蛋,华文教习将手中拿着的书册放在讲台上,脸上笑眯眯的说:“钢蛋同学,请吧!”
诸葛钢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开始了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