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花县莲池公园的建设工程,自开建之日算起,至今已是第八天,按照县军事主官亲自批示的工期规划,至少应该完成了一半才对,可实际情况,别说完成了一半,就连早应拆除的旧工厂,都只拆除了一半不到。
为此,番花县军事主官大为恼怒,亲临工地现场,找到他亲自指定的项目负责人,指着他的鼻子便是一顿臭骂:“王成啊王成!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那天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还记得吗?这可已经是第八天了呀!”
被堵在办公室里,遭受严厉呵斥的项目负责人,等县军事主官发泄完情绪之后,才委屈巴巴的回应:“官长,我真的冤枉啊!八天来,我每天都亲自在现场指挥施工,可一到第二天再来,却都莫名其妙的恢复成原状,要不是时间的确在往前,我都快以为是我的精神出现问题了!”
明显不能接受他的说辞,县军事主官直接向他开怼:“你小子在鬼扯什么东西啊!早两天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今天你还敢这么说,你不是说旧工厂会自己复原成原样吗?我到现场来一看,这不是只有一半嘛!合着你八天带着几百号人,就拆解了一半旧工厂,在这用这样的鬼话搪塞我呢?”
项目负责人听县军事主官如此怼他,似乎也不能接受,直声辩解:“没有的事啊!官长,工地上几百号人,依照您的命令,全部都是纯手工作业,您可以检查,哪还有一双好手啊!”
听他说的义正言辞,县军事主官皱着眉头对他问:“真不是你故意在整他们?”
项目负责人没想到上司会这样认为,哭笑不得的回答:“用手干活就够他们受得了,我有必要再给他们增加项目嘛!”
察觉到自己可能是真的误会他了,县军事主官咳了一声问:“我让你增设夜间安保设施,你弄了没有?”
项目负责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回答:“弄了呀!只是…”
见他突然吞吞吐吐,县军事主官没好气的问了一句:“恰好坏了?”
项目负责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耸了耸肩回答:“没坏啊!就是只要一到子时左右,它便会记录一些看起来不太真实的影像。”
被他的话成功的勾起兴趣,县军事主官直接反问他一句:“什么影像?能放给我看看吗?”
项目负责人听到了他的要求,有些尴尬的回答:“放不了,那一段都只能放一遍,放完后,会自动的被其他影像覆盖。”
县军事主官有点不信,狐疑的问:“今天的也放过了?”
项目负责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答:“您要是早来半个时辰,便能和我一起观看了。”
县军事主官把脸撇向一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给我讲一讲吧!我倒想听听它到底是怎么个不太真实。”
项目负责人看出县军事主官对他已有点不信任,连忙为他诉说:“从第一天一直到昨天晚上,子时一到,便有女人的声音传出,又是哭又是笑的,着实吓人,之后,白天被我们拆除的各种部件会统一的飞到半空中,自己组装,自己安放到位,整个过程,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在影像中。”
从项目负责人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玩味,县军事主官沉声问:“王成,你这是跟我在开玩笑吗?”
项目负责人挠了挠头回答:“官长,是您自己要听的。”
县军事主官沉声追问:“你敢保证你讲的是句句属实?”
项目负责人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前天和昨天的晚上,我专门留下来值夜班,在现场亲眼看见了整个过程,前天晚上,我在工地到处找,什么也没有找到,短短半炷香,一切全都恢复原样,昨天晚上,我又是到处找,还是什么都没找着,眼看又恢复了一半,气的我骂了句娘,没想到,因为我这一句骂,它还真停下了,因此才只恢复了一半。”
县军事主官出于对他的关心,向他强调个中利害:“我可告诉你,你讲的这些我会一个字不差的复述给小军长,请他批示!”
项目负责人拍了拍胸脯保证:“王成向您保证,句句必属实,没有一句虚言!”
县军事主官见此,立刻回头赶往县军部,亲自联络了省军部的通讯室,请他们务必尽快上报参谋室,参谋长甘兰知道后,立即指派刚回来没多久的陈念潇,再次去找孙宇和。
孙宅近月亭中,沈金莲仍在陪孙胜莲玩闹。
陈念潇又走进孙宅,直接往近月亭走,走近发现孙宇和不在,于是问沈金莲:“金莲,宇和又去哪儿了?”
沈金莲闻声扭过头看向她回答:“姑姑,他出去办事了,您找他有事吗?”
陈念潇笑了笑告诉她:“有个重要军务,需要他亲自处理。”
沈金莲明白的点了点头说:“哦!那可能要等一会儿,他走的时候说过,会尽量在晚饭前赶回来。”
听她这样讲,陈念潇不好意思的问:“你们家一般什么时辰吃晚饭?”
沈金莲摸了摸孙胜莲的头,笑眯眯的说:“一般都是申正时分。”
看了看随身携带的便携式计时器,陈念潇无奈的说了句:“现在才未初三刻呀!”
沈金莲望着孙胜莲的小脸蛋,随口回了句:“应该是的。”
没法子的陈念潇坐到了沈金莲的身侧,轻笑着说:“那我就在这等到申正好了。”
沈金莲扭脸看了看她,淡笑道:“呵呵!给您添麻烦了,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的说说他。”
陈念潇怕孙宇和吃亏,赶忙说了句:“不用不用,男人只要不是出去鬼混,最好不要管的太紧。”
沈金莲明白陈念潇的意思,点了点头回应:“谢姑姑教我,金莲记住了。”
淇澳省第八火树观光园,西观光台公众免费观光位,于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有数百名沉睡的男男女女出现,且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负责现场的工作人员,经热心民众反映后,立即联系了省医院救护队,并向军警系统发出求援申请。
刻意留在此地半空中,隐匿身形观察下方处理进度的孙宇和,见工作人员做的还算不错,笑着点了点头。
跟在他身后及左右两侧,一个拽着一个的七名贤者,一边忐忑不安的看着他的背影,一边两腿打晃,浑身颤抖。
“看见了吗?你们的忠实信徒,我可是全都留了活口,只要你们以后不再见他们,我保证他们不会受到任何的歧视与迫害。”
一个都没有吱声,七名贤者全都默默的看着他。
他没有听到回答,侧过身望向诫言贤者,调侃道:“我的教习,你刚才教育我的那份勇气呢?他们几个怕我实属正常,你俩又没死在我手上,为什么也怕我?”
诫言贤者看了看被她扶着的大姐,见她也面色苍白,硬着头皮对孙宇和说:“我们并不是怕你,起码我是知道的,你是好人,只是,你难道不觉得这里的位置有点不太好吗?”
孙宇和早就习惯了飞来飞去,自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诧异的说:“这位置还不好?不花钱,还没有别人打扰,顶级观景视角,对下面是一览无余。”
诫言贤者欲哭无泪道:“可它没有底啊!”
明白了她的意思的孙宇和,故意以敲打的语气说:“哦!你是嫌这里太高啊!与你们那不切实际的野心比起来,我还觉得这里有点矮呢!”
信仰遭受了蔑视,感到很不舒服的生命贤者忍不住怼道:“那真的是神谕,你不该亵渎我们的神明!”
瞧她终于鼓起勇气与自己说话,孙宇和不留情面的回怼:“莫布乌罗斯,我可是听说,你们的人到处造谣,说我俩注定是夫妻,那难道也是所谓的神谕?”
生命贤者闻言羞红脸,不敢说话,诫言贤者见大姐受了委屈,大声说:“孙宇和,你一个大男人,别这么小家子气嘛!我大姐长得不好看吗?愿意跟你,那是你的福气!即便那是有人为了教会的发展需要,故意胡编乱造的,可其实我觉得你俩还真挺般配的。”
被诫言贤者的胡说八道弄的眉头紧皱的孙宇和,直视着她的脸,冷冷的说了一句:“我的教习,你要是再这样胡说八道的话,我可请你下去了!”
一听孙宇和要把她扔下去,诫言贤者当即捂住嘴巴,摇了摇头。
没在关注她的孙宇和,又看向生命贤者,轻声问:“莫布乌罗斯,那几幅壁画我也看了,知道我看的时候,为什么会忍不住发笑吗?”
生命贤者直接说出了她自己心中的感受:“你认为我们愚蠢,我说的对吗?”
听出了她话里有话,却并不打算接她话茬的孙宇和,扭过头看了看下方,叹了口气说:“那也是其中一个,但不是主要的,我在科学署的地下研究室里,见过一幅比你们那个工艺更精美且更加清晰的壁画,是浮雕式的,科学署的科学家曾还以为我是那个壁画中的预言之人呢!”
“莲妹是从你那里知道那个壁画的事的?”
“是的,我是当睡前故事说给她听的。”
“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壁画很神圣吗?”
“莫布乌罗斯,那种玩意儿,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在盏茶之内造个几万幅,让你慢慢看。”
“那怎么能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我之前跟你妹说过,我看过你们的因果,估计你妹到现在都无法理解我的话,也难怪,你们不过是拥有了一些所谓异能的普通人,巧合之下又捡到了别人的遗留物品,自然是难以理解我的话的。”
“我可活了有上千年!”
“有两千年吗?”
“没有!”
“我想也是,如果你们中谁活了超过两千年,必定会知道,两千年前,龙灵虽已稀薄,可仍有相当一部分人,拥有五百年以上的寿命,与那时候的人比,你们算得了什么,哪怕当下,你去混元帝国或者零丁洋新四国,找个活了几千上万年的存在,也还是找得到的。”
因一时无法接受孙宇和讲的实话,生命贤者低下头默默的流着眼泪。
其他几人由于对他充满恐惧,虽愤恨他把他们的大姐气哭了,却也不敢与他争执,遂也低下头不去看他。
见此情形,孙宇和再次转回头,看着下方的救护队,有条不紊的将昏睡的几百名男男女女,成批成批的运走。
待最后一批也被运走后,他转头对着正低着头的七人说:“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们的老家也已经彻底被我封印,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异议,我可带你们回盐正省了。”
七名贤者皆是一言不发,只是看上去好像更紧张了。
孙宇和并不打算安抚他们,见他们全都默不作声,便带着他们回到了盐正省孙宅。
华国历,七十三年,桂月元日,未正二刻,出门为妻女购买地方特色美食的孙宇和,终于又回家了。
随行的有七人,除了怀孕的莫布乌罗斯外,其余六人与孙宇和自己皆是大包小包,有捧的有拎的,全都是满满当当的。
八人一同于近月亭中现身,孙胜莲一看见孙宇和,第一时间开心的扑向他。
孙宇和急忙把怀里捧着的美食,放到桌子上,而后一把抱起扑过来的女儿。
“爸爸,你回来啦!”
“嗯!爸爸去了好多地方,给莲莲和妈妈买好吃的,莲莲等急了吧!”
“不急呀!就是肚肚有点饿了!”
“肚肚饿了,莲莲可以先吃点别的东西呀?”
“爸爸没回来,我不要吃。”
孙宇和的心都快要化掉了,转头看向傻站着七名贤者,没好气的说:“把东西都放下来吧!桌子、鹅颈椅、哪怕是地上,不都能放吗?这也要我教?”
沈金莲以为七人是送货上门的服务人员,对孙宇和斥责道:“宇和,你干嘛这么凶巴巴的,对人家态度好点。”
孙宇和怕刺激到妻子以及女儿,只好以顺从的语气说:“我这不是着急吗?莲莲可都饿了。”
沈金莲闻言,瞪了他一眼,柔声说:“你这样,迟早要把莲莲惯坏,父母应该是孩子的好榜样,而不是坏榜样!”
明白沈金莲担心什么,孙宇和点了点头认真的回应:“贤妻有理,我下次一定注意!”
一声清咳恰好传来,孙宇和扭头望去,才发现陈念潇也在近月亭中。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姑姑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记得你不是走了吗?”
陈念潇直声回答:“我未初过来的,一直等你到现在。”
孙宇和秒懂,皱着眉头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看了看那七人,陈念潇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顺着她的目光孙宇和也看了看七人,见他们已放下了所有的包裹,孙宇和转头对陈念潇笑了笑,继而对沈金莲说:“我送送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话毕,也不待沈金莲回答,孙宇和抱着孙胜莲,带着七人直接去了地府。
一进入地府,七人立刻就被随处飘荡的地道神焰给团团包围。
钟馗于第一时间闪现到场,看见孙宇和也在,怀里还抱着孙胜莲,疑惑问道:“大老爷这是何意?”
孙宇和闻言讪笑着说了句:“忠士不可再以旧职称呼我,地府不可能有两位大老爷。”
见他并未忘记他已退位,钟馗直言:“既然如此,怎能劳烦无关人士去替地府完成任务,这似乎不合地府的规矩!”
被钟馗刚正不阿的态度给震慑住了,孙宇和老实巴交的说:“那个任务不成立了,其首脑成员,基本上都已在这,我已经杀过他们一回,算是帮他们与过去做个切割,如今,他们有心投效地府,还望忠士给我个面子。”
并没有因为孙宇和亲至便留下情面,钟馗冷声直言:“此等贼人,作孽甚多,既已入我地府,当判罚其罪,令之入地狱受刑,岂是给个面子,便可了事的!”
“忠士,他们的确罪孽深重,按理说,确该重罚,只是地府现正缺人,他们又有心投效,为什么不能给个机会呢?”
“这……”
“忠士,你既然忠义,自该为你主考量,西配殿当下可只有你一人可用啊!”
“若是来日他们再…”
“不会再有,我亲自为他们担保!”
“如此,我无异议了!”
转身面向七人,孙宇和直接说:“你们七人既已投于我,自有我替你们决定前程,我身边这位乃地府大宫殿西配殿西天子代理,你们待会跟他同去,无论有何任用,皆当尽心尽力,待将来正式西天子回归,再由她来决定你们的去留,可有异议?”
七人中有六人都看向诫言贤者,她却浑然不觉的对孙宇和发问:“正式西天子是莲妹吗?”
孙宇和点了点头回应:“正是!”
诫言贤者得到回答,喜道:“她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孙宇和奇怪的看了看她,沉声问:“我怀里的便是,你没认出来吗?”
诫言贤者一脸不信,直声说:“莲妹已经八岁,且还鬼灵精怪,这位除了样貌身材以外,实在不像是八岁的孩子,怎可能是她?”
孙宇和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她大声说:“这便是她,只因受折磨过度,又加伤心欲绝,才变成了如此模样。”
诫言贤者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打破,难过的流下眼泪,伸手欲摸一摸孙胜莲,却被孙宇和闪身躲过,只好改成抹了抹眼泪。
历来心软的孙宇和,这次却心硬似金石,转头与钟馗打了个招呼,抱着孙胜莲不再停留瞬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