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有此心，当为世上少有的人杰，人间界海有诸位，实乃大幸。”
    这时候，又有二人并行飞速而来。
    一人是个牛鼻子老道，手持一杆雪白拂尘，大袖飘飘，周身道韵盎然。
    另一人则更加老迈，模样落魄，一头白发稀疏，没剩下几根，身着的一袭道袍更是老旧，衫上沾着些许黄泥，像是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一般。
    最引人瞩目的是，此人身后还背着一口烂木棺，不知由何种木头打造，仿若泡在湿土中许久，棺材表面大部分都已经腐烂。
    “你是……牛似道？你是牛似道前辈！”
    众人回头望去，古夜一眼就认出了那位牛鼻子老道的身份，正是牛首宗青牛祖师一脉的传人——牛似道。
    曾几何时，古夜与这位牛似道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惊为天人。
    那个时候的牛似道，便已是神王修为，曾与人界须弥山的那位金莲僧王一战而不败，甚至胜之一招。
    今日再见，牛似道的修为愈发深不可测，身上弥漫出的压迫感，甚至要比六大神族的强者强上一线。
    “多年不见，还记得昔日见时，无相道友还是伏阴宫门下的一位小小神君，不曾想时过境迁，现在道友已是天下道门的当世道子，果真应了那句老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牛似道眉眼带笑，道出‘无相’二字，可见当初的古夜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过，二人的寒暄也止于这么短暂的两句话。
    “贫道奉青牛老祖之命，随师尊和师祖二位同来，相助道子，携手铲除天魔花。”
    牛似道表明了来意，又看了一眼身旁之人和那口烂木棺。
    古夜顺着这道目光望去，便知那人是牛似道的师尊，而那口烂木棺中还有一人，辈分更高，可惜未能见到其人。
    看到牛似道师尊的那腐朽模样，古夜推想，烂木棺中的那位年岁恐怕已是极大，这才一直于其中长眠。
    说起来，比起上界的牛首宗道祖一脉三代传人，下界这青牛祖师一脉的三代传人，虽然辈分与之相同，但年纪恐怕都要大上许多。
    譬如这位牛似道，多年前便已是老年模样，不像同代的吴拳山那般年轻。
    这或许也是人界和神界的差距，神界终究是神界，光是神界的灵气和香火愿力浓郁程度，便不是人界可以与之媲美的。
    “天魔花之诡异，贫道已从上界牛首宗的传讯中知晓，神族的诸位和家师一样，都已是迟暮之年，过早踏入这片天魔花所在的海域，只是百害而无一利。”
    紧接着，牛似道又看向六大神族，建议道：“不若诸位与家师一道，暂且留在此地养精蓄锐，由贫道和道子先行一步，前去探路，探明天魔花的具体位置之后，诸位再见机行事？”
    “如此也好。”
    古夜点头，看向极日妖皇，“极日道友也暂且留在这里吧。”
    “嗯。”
    极日妖皇颔首，很清楚自己和场中众人的差距。
    相比昔日，他修为虽然有了很大的长进，可终究不是古夜这等妖孽，现在也不过是神王境。
    “也好。”
    众人答应下来。
    商议妥当之后。
    古夜和牛似道便不再耽搁，跟随着那枚铜币的指引，朝着枯海深处掠去。
    ……
    枯海是一片漆黑的海域。
    海水如墨，时而有冰冷的海浪拍打过来，使人背脊发寒。
    古夜和牛似道一路前行。
    越是深入这片海域，越是能够感受到这片海域的可怕。
    海中并没有任何生灵存在，但越至深处，海水中蕴藏的天魔花力量便愈发浓郁。
    到了后面，原本藏在海水和空气中的天魔花力量，更是可以用肉眼直接看到，由无形变成了有形的实质，如同无数不发光的黑色颗粒汇聚而成的漆黑能量。
    “天魔花的力量果真可怕，仿似无物不侵。”
    见到那漆黑的能量颗粒，古夜运转起玄黄母气，庇护周身。
    但这也只能延缓天魔花力量入侵体内的速度，在这种诡异的黑色能量颗粒面前，号称世间最强力量物质之一的玄黄母气，也在一点一点地被侵蚀。
    此外，这种黑色能量的能力不止于侵蚀和吞噬，身处其中，古夜的前行速度都被减缓。
    整片枯海就像是被天魔花的力量死死禁锢住了一般，无人能够打破这种禁锢，无法撕开虚空壁垒，更何谈穿梭虚空。
    “天魔本是天外之物，天魔花亦是天外造物，这股力量源自天外，天魔一族培育出此花，自然对九天十地的生灵有极强的克制。”
    牛似道同样为天魔花的力量感到心惊。
    他一边飞行，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鼻息吐出丝丝缕缕的紫气，竟也能如玄黄母气一般，延缓天魔花力量的侵蚀。
    古夜对此等紫气并不陌生。
    每每他见到那青牛祖师，对方现世之时，都会有紫气东来的异象伴随。
    这明显是青牛祖师一脉的传承。
    “等等，那是什么？”
    半晌过后，古夜和牛似道忽然停下了步伐。
    二人立于海面上空，前方黑色能量化作的海浪翻腾不止。
    透过重重海浪，他们看见了一座巍峨的红色高原。
    那座红色高原无比壮阔，像是从海底深处浮出的一座赤红大坟。
    细细看去，红色高原其实是悬空漂浮在黑色能量之上，下方没有海水，仿若这无边无际的枯海被人一剑劈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演化出这么一座深海之渊。
    “奇怪，昔年我族帝者踏入这片枯海，将整片海域搜寻了个遍，但连座小岛都没有看到，何时多出了这么一座高原？”
    古夜和牛似道的耳畔传来一道声音。
    自始至终，都有一面火焰化作的古镜跟着他们。
    那是祝融氏一族的神通，以便枯海内外的双方随时随地可以交流。
    毕竟，比起古夜和牛似道这样的外来者，六大神族即使也极少涉足枯海，但还是要更加熟悉这片海域，族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有关枯海的记载和描述。
    尤其是祝融氏一族的当世成帝者，更是曾亲身降临此地。
    而这座红色高原，并不为昔日的祝融氏帝者所见，更不在祝融氏一族的记载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