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精神，很容易被影响。更何况如今的大云市，可以说所有人的精神都如紧绷的弦，随时会断开。

    笑声就像是最后一次拨动琴弦。

    啪得一声。

    摧毁了他们的理智。

    但却并不是让他们彻底发疯，而是让他们开始产生定向的犯罪欲望。让蝗虫分部的成员嫉妒蜘蛛与螳螂，让独立小队的队长讨厌大组织。

    这种讨厌和嫉妒平时肯定也是存在的。可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现在不一样了。

    “想杀人吗？那就跟我来吧。”

    无形的精神力量传入他们脑中，在这个心理漏洞被严重放大的地方，笑面这种精神能力者的作用无限提升。

    在平时，他对同级别玩家进行心理干涉或者暗示非常麻烦。但现在，只需要一个笑声，一段话。

    便可以取得两个六级玩家的控制权。

    至于笑面本人，肯定不会亲自动手，他只要在后面躲着就可以了。

    脸上的面具仿佛在嘲笑世间所有人。

    面具的样式是可以自己选择的，超级玩家可以像魔神一样创办游戏，不过只能创办一两个。游戏中会产出很多道具。面具，兵符，临时战场。都是在审判长的游戏《演武场》中产出的。

    量大管饱。审判庭成员几乎可以人手一件。

    笑面，自然也是他亲自挑选的。高级玩家会再送一张银面，超级玩家送张金面。

    平时在审判庭内，卢诺也以笑口常开闻名。但显然，这不是什么开心的笑，而是嘲笑。

    嘲笑这个世界的所有人。

    聪明人往往都比较自恋和自负，这便是过度的自信。原因自然是他们平时接触的人都明显比自己弱，容易养成这种轻视对手的习惯。

    吴辉是幸运的，他身边一直有像杜子明，任音一类的同伴或对手。所以他虽然有点自恋，但说自己帅自己聪明那也是事实。并不算真正的自负。他和任音都是那种谨慎型，只是内在不太一样。

    面对过来找他们帮忙的关山亭，哪怕有圆蛛做保，两人也是一副观望的态度。似乎比较怀疑他的可信度。

    关山亭现在的情况确实不怎么样，仿佛随时可能像城里那些人一样发疯。

    他一直在和罪犯交手的最前线，哪怕意志坚定，也难免受了严重的影响。现在随时可能发疯。

    大家自然不会停留在柳岸死掉的地方。吴辉有备用的住处，但现在还是和圆蛛一起来到了虫茧公司名下的一处办公楼。

    虽说心中有怀疑但吴辉和任音都不会主动说出来，只是在旁边观望。

    抱着刀在一旁静坐的关山亭，看起来有些躁动和焦虑。他们的时间的确不算多，或许确实只剩下一个人，但这一个人却很难找。

    “当时留守在审判庭内的人中必然有内鬼。六级玩家是最可疑的一个没错。”任音认可了关山亭从高诚他们那边带来的猜测。

    圆蛛：“我查了记录，当时留守在总部的六级是……”

    “鬼脸杨山。”

    吴辉推眼镜：“记录有没有被人修改的可能？”

    关山亭：“理论上，很难。但不是没可能。”

    “那我建议把高诚和廖源以外所有六级都调查一遍。”吴辉说：“目前还能联系上，在维持秩序的人，嫌疑可以低一些。如果行踪不定的家伙，就作为重点怀疑目标。”

    “不能排除有分身替身等特殊能力影响。”圆蛛补充。

    “我知道，所以是降低而不是排除。”吴辉点头。

    他们商量了一下，彻底确定好行动方针。吴辉以自己和任音是四级，太弱为由，拒绝了参加具体行动。

    任音暂且不提，吴辉肯定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为这个城市里的人们冒险。他的命金贵着呢。

    应该说，愿意去拼命的是英雄，明哲保身的也没什么错。

    在这方面，吴辉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他会去冒险，但那是为了利益，或者为了自己的命。身边这些姑娘或者熟识的朋友也能让吴辉冒一下险。平时如果方便他也愿意帮助别人。

    可从第一局游戏中他就体会到了玩家世界的生存守则。

    站出来维持为大多数人牺牲的。是徒劳，也是毫无意义。只有冷静地保全自身，才能做到最多。

    “我走了。”关山亭压制住内心深处的各种奇怪念头，转身离开。

    他能做的事情其实不多，但总是要去做的。圆蛛直接走进阴影中消失，他要去安排人手找出最后的玩家。

    吴辉和任音端坐在此地没有动身。

    “我们准备的第二套住所，只考虑了安全性，没有考虑舒适度对吧？”任音问。

    “是啊。”吴辉点头。需要用这一套住所的时候，通常已经很危险了，所以舒适度肯定要往后靠。目前双胞胎就待在那里。

    她们俩大概还有五分钟开启下一局游戏。

    嗯，对吴辉和任音来说可能只过去了一瞬间，但游戏里就是几小时甚至几天过去了。出来的时候还可能带伤。

    往最坏的方面想，或许会死掉其中一个甚至全部死掉。

    所以双胞胎之前才会主动和吴辉表达自己的心意。至于是不是独占，其实在生死面前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们这些玩家，其实随时随地都在面临死亡的考验。谁也不知道，下一局游戏中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保全性命已经耗费了他们的全部经历。

    但是。看看这个城市。

    普通人也一样如风中稻草般倒下。

    想保住自己性命的人很多。但能保住自己性命的人很少。秩序存在的时候，每个人都被保护着，随着秩序一点点崩塌，混乱到来，只有强者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连审判长那样的人都会选择先保存自己再救人，何况吴辉。

    他活着，还有更重要的意义。

    吴辉和任音离开，前往他们准备好的安全屋。看着李晓晶和李晓月进入游戏。

    这局游戏貌似并不是游戏内很长时间，游戏外一瞬间的那种设置，两人消失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如果死了的话尸体会出现在眼前。

    希望她们好运。任音由衷地祝愿着，似乎完全把被黑雾勾起的那些欲望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