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未名湖里惊现乌龟。”
“少见多怪。”
“怎么能没有乌龟呢?这里可是燕大。”
“池浅王八多?”
“呵,这话深了。”
吃过午饭,李乐套上了“ grave digger yorick(掘墓人约里克)”的马甲,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在未名bbs上闲逛,看到这儿,顺手回了一句。
“请问,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放肆的哭呢?”
“师妹,来,来师兄怀里,给你宽广无垠的感觉。”
“记得戴套。”
“上面的,真特么恶心。”
“喝醉了哪儿都能哭,没醉的时候要点儿脸。”
“静园草坪哭狠了,有人来向我传教,说姑娘别哭了,上帝爱你。”
“理科楼群楼的楼梯间消防通道,静园六院广播站那个院子,在不录音的时候,西门北边有一片圆明园一样的残垣断壁破砖烂瓦,你可以坐在清代的石头上。”李乐叼着苹果,双手飞敲。
“特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二教五楼厕所是反的?”
“哥们儿,说出你的故事。”
“其实吧,四楼也是反的。”李乐又敲上一句。
“新世纪,男女不都一样?”
“无非你站着,我蹲着。”
噫~~~~~龌龊,这就是燕大人的素质,李乐心道。
“阁下藤荫狸儿懒,明湖杪夏长天。哪位高才,帮忙补两句。”
“阿伯吃的额佛歌,何以饥渴了么呢。”
“,,,破儿飞可特!”
“西出庙门沽酒满,骊歌疏梦朝烟。”李乐回了。
“不好,意境不合掌,有凑韵之嫌。”
“你行你上,qnmd。”
“口出污言秽语,你哪个专业的?学一食堂门口,单挑。”
“清大,计算机,大四,曹鹏,来吧!”
李乐关了网页,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靠在墙上,五心朝天,打着小呼噜的荆师兄,抓起桌上的书包,蹑手蹑脚的溜出去。
学校里独一档的二八大杠,穿梭自如,刚来到办公楼车棚,远远就瞧着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张涛和一个抱着孩子的,身材姣好,面容清丽的女人挥手告别。
李乐不是好事儿的人,自然是躲在暗影里观察一番,才在女人走后,凑了上去。
“挺漂亮啊。”
“可不是。”
“找后账来的?”
“艹!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直站在原地,久久凝望的张涛吓了一跳。
“呵呵,看了半天了,你的?”
“什么你的我的?”
“师德师风建设,是马主任一直强调的,涛哥,你可不能糊涂哇,赶紧向组织汇报,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什么玩意儿。那是我前,同学。”
看到张涛脸上一赧,李乐大概猜出了七八分,“此情可待成追忆?”
“呵呵。”
笑了声,张涛的眼神忽然变得悠远起来,好像有什么场景在眼前慢慢的积攒呈现出来。
“我是92年毕业的。我大一刚踏进学校大门,就是她接待的我。”
“学姐啊?”
“比我大一届。”
“哦,后来呢?”
“后来,我就单独请她吃饭,之后就牵手,再之后,大学三年就这么过来。她毕业,我们吵了一架,为了去留,只记得当时吵得很激烈,他把我送她的小兔子瓷罐都得砸了。可现在想想,啥都记不得,或者说,当时吵得都是没意义的话。”
“一起三年,吵吵闹闹,但谁都没有说过分手。不过那次之后,毕业了,她家里运作了一下,分配到了沪海人民银行,她也就走了。”
“后悔不?”李乐说道。
张涛这时候笑了笑,无奈里又带着一丝落寞,“临走的那天我记得我从图书馆出来。她过来给了饭盒,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饭,我走了。”
“当时我跟在她后面,看到她就那么拎着印着长城的帆布包,走出了校门,上了公共汽车。最后,我回了寝室,那个饭盒里的是红烧带鱼和土豆丝,菜凉了的味道,咸,齁咸。”
“我们当时约定了,谁先毕业就在燕京找一份工作,等着另一个,可你没实现承诺的能力的时候,约定这个东西......也就从那时候,我才想着要读研,又读博。”
“那几年,总是偶尔能听到她的消息,和一个家里安排的人结了婚,又离了,后来又结了,有孩子,就那个,抱着的那个小玩意儿,现在又离了,呵,这日子真特么洒脱。”
“就,忘不了?”
“嗨,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没什么。过去这么多年,你自信桃花运还是有的,只是没遇上那种能让我觉得想要安居乐业的,也许是现在不太好找了,人心浮躁,都飘着呢。”
“找你干嘛?前缘再续?”
张涛摇摇头,叹口气,“昧了誓盟深,负了恩情广,生拆开比翼鸾凰,说什么生生世世无抛漾,早不道半路里遭魔障。随她由他。诶,你来作甚?”
李乐还在咂么味儿,“啊?”
“问你来干嘛?”
“到惠老师那交个作业。”李乐拍拍包。
“去吧。哦,对了。”
“咋?”
“那个挑战杯的院系推荐参与校级审查答辩,你知道了吧?”
“知道,下个月十六号。”
“好好准备,系里好几年没拿个一等特等的奖了,马主任这人又好面子,都快成了心病了。”
“没看出来。”
“还有,你倒是心善。”
李乐哈哈一笑,“放人一马,等于救人一命,再说,名声这东西,于个人无所谓,于集体可就大了去了。”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圆润了?”
“马主任教导的好。”
“走了,李圆圆。”
瞧见张涛摆摆手走人,李乐心里嘀咕,这莫不是个情种?
踏进门洞,手机响,“喂,钱总,设备到了?什么意思,调人?他没给我说,啥事儿?”
“知道了,给去的人交代一下,嗯,他不和我说,只找你,那就说明他心里有数,随他!”
。。。。。。
李乐接到钱吉春那通电话前几天,成子终于和吴亮新看完开发区周边二十三个村子的蔬菜种植情况。
“种植插口有早春大拱棚和越冬的一茬。早春的种植,时间在立春,用的是拱棚内小拱棚育苗,越冬那一茬播种的时间在9月底,这一茬口完全用的都是嫁接的方式种植。”
“嗯,这事儿,还是咱们昨天说的,农药。”
“知道,唯产量,不唯质量。”
“这点解决不了,没法干。”
从吴亮新家里出来,成子给递了根烟。
“诶,小李总,这几天没人去捣乱吧。”吴亮新给成子拢上火。
“没呢,没听说。”
“那最好。吴主任那边你说了么?”
“聊了两句,他也为难,他们开发区现在还没有设分局,就靠两个街道的派出所,还不是归他们管,爱理不理的。”
“没法子,这个开发区说是国家级的,也是省里重点,可有些都没给配到位,我听吴主任说,前年才把几项审批权放下来。”
“这话咋说来着?谁不想自己手里权力大一点?吴主任他们,也不容易。”成子说完,把烟朝嘴角一叼,上了车,“行了,我走了。”
“行,您慢点儿。”
一脚油门,成子出了黄旗村,原本想直接去宾馆,半道上琢磨琢磨,一个左拐,又下了便道,直奔工地。
只不过一进工地大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工人倒没怎么,该干活干活,反倒是那些工长,工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下了车,成子就被自己放在这儿的甲方代表给拉到一旁。
“成子,你可来了。”
“咋?兵哥?”成子望着眼前一头卷毛,一脸络腮胡子的人,人叫蒋垚,长得像三十多岁,其实比成子大不俩几岁,食品厂一个车间机修工的儿子,交大土木毕业的打灰人,在南方干了几年,回长安之后,就给内部引荐到了公司。
“这边,那个叫亮哥的又过来了。”
“又来?”
“嗯。”
“带人来还是自己来的,在哪儿呢?”
“就带两人,在会议室和王经理还有总包他们公司来的人证谈事儿呢。”
“谈啥?又是卖钢筋建材?”
“不止,还想要配电的工程。”
一听这,成子都乐了,“我特么干脆把这工地都包给他得了呗。”
“诶,你不在里面,出来干嘛?”
“想给你打电话的。”络腮胡子晃晃手机,“里面,估么着,谈不拢。”
成子点点头,“走,瞧瞧去。”
推开项目部会议室的门,烟雾缭绕,成子挥了挥手,这才看清屋里的状况,隔着一张会议桌,一边仨,一边五,五个的就是施工方的王经理还有他们公司来的那个什么头头,三个这边的,就是那什么于永亮领着两个小弟。
王经理瞧见,刚要喊,就被成子一个眼色给摁了下去。
于永亮也打量成子一眼,见成子绕到施工方那头,拉了椅子,坐在后面。以为是工地上的人,也没在意,继续道,“该说的,我也说了,我也只是想给公司的伙计们接个活儿。”
“你们既然都找了干土方的黄五叔,我也得给五叔面子不是,咱们各退一步,钢筋水泥我就不掺和了,但是这个水电工程,给谁都是干,不如交给我,我肯定干得好,干的快,我的人,也都是大大小小工程干过来的,经验丰富,能力强。”
成子抬头,仔细审了审这位亮哥,啧啧啧,真是异人有异像,这家伙,乐哥好歹是个毛寸,这人比乐哥还短,圆脑袋,圆脸,圆耳朵,嘴和鼻子,也是圆的,成子想起去年申奥成功,这于永亮,整张脸就是五环组成的。
“于老板,不是我们不想给你,是这个工程,我们已经分包出去了。”
“出去了,可以再要回来么。”
施工公司的那个头头摆摆手,“可你们报价,也比正常高了快一倍。”
“高有高的道理,一分钱一分货不是?”
“这个,我没法做主,也没法同意。”
于永亮一笑,在成子眼里,像是五个圈儿一起活动了起来。
“你看,我是来解决问题的,你们却是在制造问题,这事儿,咱们没法谈啊。”
“这样,反正你们还在干,又找了黄五叔在中间递话,我呢,也不急,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好好考虑一下,也打听打听我们的活干的怎么样。”
说完,于永亮一退凳子,“滋啦”一声站了起来,也不废话,叫上两个小弟,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嘭”的一声,门关上,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小李总、。”王经理还记得甲方爸爸在,赶忙领众人招呼。
“你们找了人协调,就协调成这个样子?这么大个公司,就被一群地痞流氓拿捏了?”
“小李总,主要是公司那边怕和当地人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和矛盾,放心,我们肯定能解决。”施工方的瞧见成子的脸色不好,赶忙保证道。
“不报警或者找开发区?”
“不用,真不用。”
成子想了想,“行吧,不就三天么、”
“兵哥,你上次给我说的那个要改动的地方在哪?”
“哦,走,,我带你去看。”
成子一出门,王经理拉住施工公司来的那个头头,“这,实在不行,就老办法,你这,也太憋屈了。”
“再谈,再谈,上头人事调整在节骨眼儿上,不能闹事儿。”
。。。。。。
晚上还是在工地吃完饭,成子准备开车去宾馆,刚坐上车,就感觉不对劲,下来围着车转了圈,看了看,这才发现,四个车胎都已经瘪了。
一皱眉,在看看旁边几辆面包,皮卡,小货,都一个德行,轮胎软趴趴。
“呵呵,去球!!”
成子笑了笑,走到一边,掏出电话,拨了个号,“刀哥,额,成子,呵呵,忙啊?”
长安的一个修车铺里,听到电话铃声,一个小平头,身材瘦削的汉子从车底钻出来,摘掉手套,拿起电话。
“成子,不忙,咋?哦,几时?知道咧,好,等我。”
这人放下电话,冲旁边的一间小屋招呼,“走,去趟泉城。”
“这时候去?”屋里有人说道。
“成子那边要帮忙。”
“那是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