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往科长办公室的路上。
    李勇心脏砰砰直跳，就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从昨天开始，销售科要扩大规模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销售科内部，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甚至不只是销售科，分公司每个人都在讨论相关话题。
    能在国企长期工作的，不说人人都会锻炼成人精，但肯定大部分都是。
    销售科要扩大规模，会带来什么？
    绝大多数人都能意识到，就算意识不到的，也会有人告诉他――
    会有令无数人馋涎欲滴的副科职位，还会有多个人员编制。
    后者，可以给自己符合条件的亲人或好友，争取一下。
    万一能获得黎光公司的国企编制，那就意味着一辈子吃喝不愁。
    躺着都能过上比较滋润的小日子。
    可以说，黎光这样效益超好的国企，其待遇之好，连公务员和事业编都有所不如。
    足以令多数了解的普通人眼红。
    对李勇来说，他不在乎这个编制，那和他没关。
    他在乎的只有那个副科位置，那个顶头老大赵长天曾经承诺给他的位子。
    赵长天会不会食言？
    或者，赵长天有没有能力把自己推上去？
    昨天晚上，李勇一宿都在思索这两个问题。
    极度的患得患失。
    早晨来到公司，一边听着其他人热火朝天的讨论扩编――
    李勇一直把手机握在手中。
    甚至在吃饭、上厕所的时候，也不例外。
    他就是要确保自己，能在第一时间接听到赵长天的来电。
    此刻，当李勇来到赵长天办公室门前。
    他用手捋了一下本就十分整齐的小分头。
    深吸了一口气后，李勇敲门。
    “请进！”
    赵长天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李勇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入办公室，李勇看到，赵长天坐在他熟悉的位置上翻看着文件。
    “李勇，坐吧！
    等我两分钟，把手头工作处理完。”
    赵长天抬头看了李勇一眼，示意他坐下。
    “好的，科长！”
    李勇满面堆笑的坐到赵长天对面。
    片刻后，赵长天合上手中的文件夹。
    伸了个懒腰后，赵长天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扔给李勇。
    赵长天也拿出一支，放在嘴边。
    李勇接过烟，速度飞快的站起。
    他掏出打火机，弯下腰，给赵长天点上烟。
    坐回椅子后，李勇也给自己的烟点上。
    “李勇，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过来吗？”
    赵长天抽了口烟后，面带微笑的注视李勇。
    “科长，这我哪知道啊。”
    李勇有些扭捏的回应。
    “你猜呢？”
    赵长天继续卖关子。
    “科长，是不是和咱们科扩大规模...有关？”
    李勇声音有些发颤的回应。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啪！”
    赵长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李勇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差一点把烟掉在桌子上。
    “正确！”
    赵长天笑吟吟的望着李勇。
    “那个...那个，科长，上次你说的那事，怎么样了？”
    李勇脸色涨红，期期艾艾的问。
    其实，从赵长天的反应上，李勇已经有所猜测。
    他无比期待的晋升，估计已经落到了实处。
    但是，在没有亲口得到赵长天确认之前，李勇难免会患得患失。
    “李勇，事情基本敲定下来了。
    你将升任销售科副科长。
    同时，新招聘四名员工，都分到你手下。
    另外，我会从一组和二组，再各调一名老员工给你。
    让你的第四小组，能凑够六名组员。”
    随着赵长天的这些话，李勇紧紧的抿着嘴唇。
    脸上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这还是他极力控制的结果。
    否则，他一定会笑出声来。
    他放在桌子下面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心里汗津津的。
    “李勇，选你当副科长。
    可是遭到了不少领导的反对。
    我极力坚持，才最终确定下来。
    所以，你小子得好好干。
    千万别让我被别人打脸，也别让你自己成为被别人攻击的靶子。
    明白吗？”
    赵长天语气不轻不重的敲打了李勇几句。
    赵长天早就明白一个道理――
    人们对于比较轻松得到的东西，通常不会太珍惜。
    所以，赵长天在语言上稍稍加工了一下。
    让李勇知道，他的副科长来之不易。
    这会让李勇更加珍惜！
    当然，也未尝没有收买人心的意图。
    “科长，您放心，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工作做好。
    绝不会给您脸上抹黑。”
    李勇一脸郑重的表态。
    “李勇，你上任之后，小心一些是应该的，但凡事也不能过于谨小慎微。
    你是年轻干部，就要有年轻干部的朝气和活力。”
    赵长天叮嘱道。
    接下来，赵长天又向李勇详细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谈话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李勇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按照相关流程，李勇正式上任，要赶到元旦假期之后。
    销售科的招聘工作，也要在元旦之后正式进行。
    不过，所谓的招聘，基本就是走一个过场。
    区区四个编制，根本不够众多关系户瓜分的。
    自从销售科扩建的消息传播开来。
    仅仅几个小时过去，赵长天就接到了十十几个电话。
    无一例外，都是打这些编制的主意。
    打来电话的，级别最低的，也是正科级干部。
    甚至包括谢晓明，这位分公司的二把手。
    而且，不只是来自于分公司，还有相当数量的电话来自于总公司。
    其中，包括一位处长，两位副处长，还有六个正科级干部。
    这些人，都是同一个目的——
    向赵长天推荐人才。
    赵长天感觉到了一种幸福的烦恼。
    他深深的明白了‘狼多肉少’的含义。
    四个编制，却有这么多干部竞争。
    每一个都算得上是实权人物。
    应该怎么分配这四个名额，颇为考验赵长天的政治智慧。
    其中，谢晓明索要的那个名额，赵长天是肯定要给的。
    在李勇晋升的事情上，谢晓明很干脆的给予支持。
    赵长天必须要投桃报李才行！
    如果连这点事，赵长天都做不好。
    那他也不用在国企混了。
    干脆直接卷铺盖走人。
    副科职位对比一个编制名额，赵长天自认是占了一些便宜的。
    但也说不好。
    还是要看个人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