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了周五。
嘉兴拍卖行这几天宾客如云,大家都想看一看,拍卖行中会不会提前展出周末拍卖会上的送拍品。
尤其是嘉兴拍卖行的老板林荣德大肆宣传,说这次拍卖会上有一枚能够名动帝都的珠宝,其品级甚至可以媲美e国皇冠上的“光明之山”巨钻。
此话一出,帝都的豪门权贵们都坐不住了,谁都知道近几年帝都市面上的珠宝品级都远不如从前,一个快要面临破产的嘉兴拍卖行居然敢夸下海口?
许多人都等着看林荣德的笑话,尤其是同为拍卖行的几个老板,你林荣德要是能有“光明之山”级别的珠宝,还会欠债几千万?
很可惜,想要提前一睹真容的宾客们并没有如愿以偿,但来都来了,他们还是都买了几个小件的摆设回去。
嘉兴拍卖行的老板林叔看了看今日的账单,居然小赚了五六十万,这是近三年来都未有过的业绩,而这都源自于楚遥给嘉兴拍卖行布下的聚财阵。
他不由得感慨道:“楚小姐,真没想到你在风水学上还有研究啊。”
坐在主位上的少女仍旧如初见般淡然自若,仿佛天塌下来她都不会着急。
楚遥嘴角边噙着一丝微笑,说道:“生意做得好不好,还是得看人的经商头脑,货的质量好坏。聚财阵不过是能只是推波助澜。若是自己不用心经营,有再好的聚财阵,也无济于事。”
“您说的,我都懂。”林叔点点了头,楚遥投资了嘉兴拍卖行五千万,他本来是想喊楚遥老板的,但是楚遥嫌这个叫法老气,林叔就还是一如既往地称呼她为楚小姐。
“之前说过的画,我带来了。”楚遥递过去了一卷画轴,林叔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轻轻地解开系在画轴上的细绳。
“这是……!”还未等画轴完全展开,林叔已然惊呼出声,“这画风奇肆超逸,疏秀明洁,颇有明末清初的大画师石涛的风格!用笔纵肆,墨法淋漓……绝妙、绝妙啊!”
嘉兴拍卖行多年来的拍品以书画为主,林叔不是只会做买卖的商人,他对书画的研究可不比那些书画协会里的大师们少。
“这真的是当代的画师吗?只看这画工、这运笔,我真是怀疑楚小姐你把明末的画师请过来了。”林叔感叹道,又急切地问:“这是哪一位画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的作品,他加入帝都书画协会了吗?楚小姐可否为我引荐一下,我想亲自去拜访!”
他当然不可能见过这位画师的作品,因为这幅画是楚遥昨天刚画出来的。
前世时,楚遥的画便是千金难求一幅,只因为她的画不仅苍劲恣肆、生意盎然,而且她作画时凝灵气于笔尖,画出的作品中也蕴藏了一丝精纯的灵气,藏于家中能招财纳福、调理风水。
至于林叔说楚遥的画有明末清初的风格,实际上,楚遥也算是半个明末人。
楚遥本来以为自己是重生到了几百年后,却发现,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前世,她生活的朝代名为“启朝”,是位于明朝之后的新朝代,楚遥出生于明、启交替之际。
重生后,楚遥结合原主留下的记忆与她查阅过的史料,发现了这个世界并没有她生活过的启朝。
发现这个惊人的事实后,楚遥是有些低落的。
虽然她能重活一世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可当她想到这个世界里不存在启朝,更不存在启朝国师、隐门掌门的楚遥,她忍不住猜想,前世的自己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又或者,自己本来就是楚遥,前世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呢?
这些问题的答案,楚遥不得而知,她安慰自己,宇宙中有三千世界,自己只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中。
面对迫切想要见到画师的林叔,楚遥婉拒道:“抱歉,这位画师性格比较孤僻,不喜欢被人打扰。”
林叔有些失落,不过他也能理解,许多书画家都需要一个清净的创作环境,不愿意被人拜访也是常事。
林叔注意到画上没有落下画师的姓名,也没有印章,问道:“那这位画师的名号是什么呢?”
楚遥略一思忖,她昨天画画时一气呵成,倒是忘记给自己起个名号了。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师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心中有了答案,她浅笑着说道:“朝隐。”
那是前世时,楚遥在隐门的山上已经修行了十六年,有一天,师父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遥儿,如果有位富商出万两的黄金,请你出山,你可愿意吗?”师父问道。
楚遥淡漠地摇了摇头,她一向对财帛毫无兴趣,她只想在有生之年参透隐门的心经,早日达到白日飞升的境界。
“那如果是当朝的君王与宰相,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你愿意出山吗?”师父又问道。
楚遥仍旧摇了摇头,说:“师父,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荣华富贵,对于我来说都如同尘土一般。我所追求的,是超越世俗的境界。”
但师父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他温和地笑着说道:“你错了,遥儿。自你出生起,便在这山中修行,十六年来,你的功法已经修炼到极致了。可是遥儿,你只在山中生活,并未曾见过人世间的诱惑,你离开悟还差得远呢。”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只有你踏遍了山河湖海,见过了每一种人生,你才能明白何为‘隐’。”
说完这句话,师父当天便带着楚遥来到了山下。
他们游历了启国的无限江山,楚遥才知道,原来世间并不仅仅是隐门的一座小山峰,世间是江南的烟雨朦胧,是漠北的黄沙漫漫,是雪峰的冰封千里,亦是村落的炊烟袅袅。
原来人世间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有人贪恋财富,有人图谋高位,有人追求长生……
楚遥独自一人回到了隐门。
几年后,启朝的丞相登门求见,希望隐门的掌门能够出山,担任启朝的国师。
听说这些风水师们向来都脾气古怪,丞相本以为自己会吃个闭门羹。
可没想到,当他敲开门扉后,里面走出了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淡然地笑着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