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却不说话了,只是忙碌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而何楷彦就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
他根本搞不懂,裴念到底是怎么从声音辨别出扳手的正确方位和力度的,但裴念确实将门打开了。
裴念将门推开,没有人,但屋子里的东西足够震撼两人了。
与那些毫无生活痕迹的石屋不同,这里明显有人居住过,桌子上还放了那人的草稿。
“这是什么……?”何楷彦皱起眉,有些嫌恶地看着椅子上的东西。
裴念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去,这把椅子的表面多处沾染着一些红色的网状物,像是蛛网,又有些像是发霉了。
“有点像……某种黏菌?”裴念蹲下身,观察了一会儿,“嘶,地上和桌子上也都有……”
他打开头灯,这才发现,整座屋子的角落是受害最严重的。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大一些的红色黏菌还在一下一下地翕动,仿佛人类呼吸时欺负的胸膛一样。
“黏菌,是很聪明的。”裴念触碰了一下椅子上的黏菌。
它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迅速地“溜”走了。
何楷彦却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他强忍着恶心,说道:“咱们还是快点找楚遥吧,我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了。”
“不着急,我能确定,遥遥现在是安全的。”
说罢,裴念拿起桌子上的草稿,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
“算了,我在外面等你吧。”何楷彦快步走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微风,让他的不适感消减了一些,他抬起胳膊,还能看到一些没有褪去的鸡皮疙瘩。
“真是……恶心……”他喃喃地念叨着。
“怎么样,你们找到她了吗?”
一道轻快的声音打破了何楷彦的沉思,回头一看,是小茹追出来了。
“哦,大概找到一些线索了,我来透透气。”何楷彦说道,“你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小茹沉默了一下,又很快打起精神,说道:“没事啦,已经止血了。剩下的……也没办法了,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那就好。”何楷彦点了点头。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四五分钟,小茹才开口说道:“那个……我能跟着你们吗?我也可以帮忙的!”
“你?”何楷彦迟疑了一下,“你受了伤,还是和陈队长待在一起,更安全一些。”
“我……我……我不想和那个人待在一起……”小茹犹豫着说道,“和他待在一间房子里,我总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似的。”
其实,何楷彦也有这种感觉。
他和陈队长独处的时候,总感觉陈队长在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打量自己。
就像屠夫在看今天送来的猪肉能卖多少钱似的,让他十分不适。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陈队长似乎总是在针对他,像是认为他拖了所有人的后腿。
“我明白,我们都是。”何楷彦叹了口气,“那咱们就在这待一会儿吧,裴念那边应该很快就完成了。”
“好啊。对了,你之前参加过几次登山项目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了起来,何楷彦虽然没有登过几次山,但特情局的其他探员经常会去山里工作。
他也从他们那里听来了许多消息,便半真半假地敷衍着小茹。
没想到,小茹越说越兴奋,还拉着何楷彦问东问西的。
无奈之下,何楷彦只好慌乱地岔开了话题。
“可以过来了,我这边已经ok了。”裴念探出半个身体,对两人说道。
小茹和何楷彦也进入了房间,而何楷彦第一时间就注意到,那些黏菌不见了。
“你还把这里打扫了一遍?”他松了口气,“辛苦你了,那些黏黏糊糊的东西一定很难打扫吧?”
“还好吧。”裴念不置可否地说道。
事实上,那些红色黏菌并不是被他清理了。
而是它们突然像是有意识一样,自发地朝着墙壁的缝隙里“逃跑”了。
顺着黏菌的痕迹,裴念也发现了,这道墙壁后面一定有暗门。
“那些草稿都写了什么?”何楷彦感兴趣地问道。
“嗯……看起来,像是逃跑路线。从这个房间往里挖,穿过山壁,然后到达另一侧。”
裴念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他从草稿中看到的东西全部说出来。
毕竟,那些东西看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真实性有待考量。
他走到了墙壁前,敲击着墙上的石砖。
“西四……北一……十六……”裴念皱着眉,“不对,声音又断了。”
“他……在干什么?”小茹不解地问道。
何楷彦也摸不准,观察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这后面有暗道,如果是连接了机关的砖,敲起来声音会沉闷一些。”
但是,这一整面墙有上百块砖,要敲击的砖块至少在十六块以上。
这就需要裴念每敲一个,记住,再去满墙寻找下一个正确的砖块,工作量大得惊人。
何楷彦和小茹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在一边看着。
然而,裴念也不是毫无头绪地去寻找。
他渐渐发现,这些砖块的顺序和圆周率有一定的联系。
而设置这道密码的人,必定在数学上也有很天赋,否则根本想不到如此巧妙的方法。
“叩——”
最后一块砖块也被他找到了,总共的用时还不到半个小时。
正面墙转向了内侧,而一个幽深的隧道也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小茹面露难色,“万一里面是条死路,我们进去后门又关上了,怎么办?”
“不会。”
裴念利落地将墙后的机关拆了下来,“只要这样,这面墙就不会转回去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怎么……了?”小茹刚问出口,就发现,一股浓浓的困意涌了上来。
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直挺挺地朝旁边倒了下去。
夜晚,已经悄然降临。
无人能抵挡来自月亮的诅咒,在寂静的夜色中,众生平等地进入睡眠。
不再有痛苦,不再有绝望,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就像是一场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