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素寒将手中的兔子丢了下去，又拢了拢自己的貂毛披风，自然而然地，便坐到了木桌旁的蒲团之上。
“没想到，你这水云间，还在仙界。”
贺兰绪坐在了他对面，看着素寒的那只兔子在木板上四处张望，鼻尖耸动，又嗅了嗅荷花。
“我只是恰好还有水云间的使用权罢了，再说，这不也是因为，这三千年来，都无人发现此地吗？”
两人同坐荷花丛中，望着远处，眼中皆有感慨，又是一片寂静。
贺兰绪淡淡开口，道：“你见过林若萱了？”
“见过了，那小姑娘有意思。”素寒想着林若萱，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不光她有意思，你和她之间的事，也有意思。”他道。
“她是身怀大气运者，就算比上我和暮泽，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非是因为她，你恐怕还回不来呢。”
“有的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贺兰绪平淡道。
“自有天意？”素寒听见贺兰绪说这句话，莫名笑了一笑，“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你便是这片天的天意？”
贺兰绪瞥了他一眼，道：“素寒，我之修为，还并未达到能预料所有事的地步。”
“哦……你是想说，天无绝人之路是吧？”素寒道，“这都能活，确实稀奇。”
“我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但既然你不想帮忙，那就不要说风凉话。”
“来你这儿做客，茶都不给一杯，我说说又怎么了？在我看来，小萱萱可比你有价值多了。”
“？”
“小萱萱？”贺兰绪微微皱眉，似乎很不满意他对林若萱的称呼。
不过他倒也知道，对素寒而言，林若萱确实更有价值一些。
“她跟你和暮泽一样？”
“嗯哼。”素寒瞧着距离他最近的一株荷花，伸手拉了过来。
“她是朱雀哦。”
贺兰绪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反应，他是一步步看着林若萱成长起来的，自然早有猜测。
素寒把玩着手中的荷花，继续道：“不过……她距离我和暮泽都还差了一点，但若不出意外，她未来的成就，并不会输于我们。”
“所以……若是为了她，我倒是愿意帮你一次。”
贺兰绪看向素寒，“你会说出这句话可不容易。”
素寒抛开手中的花，道：“乾衍，你也知道，活到我们这种岁月，该有多无趣吧？”
“你之前不是想统帅妖界吗？”贺兰绪淡笑一声。
“之前，那都是几万年前的事了。”素寒耸耸肩，“再说也不是没做过妖界之王，不过到了现在，都是些无趣之事罢了，不如在这红尘中来的自在。”
“但是，小萱萱或许能突破这些沉寂呢？”
贺兰绪再次皱眉，道：“你别这么唤她。”
素寒没搭理他，依旧自顾自的说话，“上次凤栖天出现有朱雀血脉的人，也不知是几万年前的事了，她如今人在这边，但日后妖界的局势，我可是好奇的很，你就不好奇吗？”
“有你照看她，我自然放心。”
忽然，素寒又盯住了贺兰绪，道：“你早知道她的血脉，为何不将她留在身边？虽然有些风险，但在这水云间，保护她成长，应该也是小事一桩。”
贺兰绪沉默了半晌，看着这水云间平静的水面，道：“她有她的路要走，有的事情我不必插手。”
素寒笑了，“这可不像你，不过，你应该也预料到了我们的相见吧？”
“她若要回凤栖天，迟早要与你相遇，不过……确实比我想象中的早一些。”
“怎么，你没有……”
“没有。”
似乎是知道素寒要说什么，贺兰绪直接打断了他。
素寒愣了一愣，蓦地道，“你对她可是格外特别。”
贺兰绪又一次扭头道：“我早说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话罢，两人又是许久不语。
素寒缓缓看向屋中贺兰绪的身影，又收回目光。
“好了，不打扰你恢复了，日后有什么事，还是你俩亲自说去吧。”
“等等，再帮我个忙，帮我带件东西给她，上次忘记了。”
……
仙界，青霞城。
此地位处偏僻，与流光城一般，都是仙界的边缘地带，一个宗门若能有一个玄仙修为的修士，便能在这地方呼风唤雨。
某一日，一辆从遥远之地行驶而来的马车缓缓落在了城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唯有这辆仙云驹的车夫知道，他这车厢内，似乎坐着一位不得了的人物，从那边过来之时，掌柜的可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这位，可是大客户。
仙云驹驶入青霞城，那车夫恭敬地站在车边，道：“姑娘，已经到了。”
“嗯，这两个多月，辛苦了。”
莫名的，车厢中传来的是个青年的声音，接着，已经幻化成男子模样的林若萱掀开了门前的布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车夫一愣，他分明记得，两个月之前，上车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姑娘，这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个公子？
“这是完事后的报酬。”林若萱将一枚储物戒抛给他，他顺势接下。
“还有。”林若萱又抛给他一瓶丹药，道：“赏你的。”
先不管他这两个月拉的人是男是女，有赏是最好的，他欣喜的接下，急忙转口道：“是，多谢公子，祝公子您心想事成。”
他望着林若萱的那双眼眸，突然之间像是恍惚了一下，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他并未在意。
清理完自己的踪迹，林若萱转身便走。
她行走在这青霞城中，看着从越含川那里取来的地图，神识散出去，几乎笼罩了半个城。
附近的玄仙皆是身体一僵，一个城池自然不容他人随意窥视，但这股至少金仙级别的神识，同样寓意着来人不凡，众人皆是感慨，他们这小地方，不知又是哪位强者路过。
林若萱来之前便知道自己能在这地方横着走，才敢如此猖狂。
就算修为暴露了，这不还有身份吗？
她没有找人问青云宗，而是直接去买了张青霞城的地图，自己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