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萱没有动作,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呼吸,然后贺兰绪才轻轻松开了她,正面望着她这副浑身是血的模样,似乎微微错愕。
林若萱黑发散落,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露出的她手臂腰腹等地,贺兰绪张了张口,似乎是想问,她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话到嘴边,看到她脖子上的那条伤口,话又收回了嘴里。
最后,只是道:“我马上过来。”
话罢,眼前金色的人影便仿佛是再也坚持不住了,骤然破碎。
四周又只剩了林若萱一人,文殊仙兰,月光凝聚的长锥,女子的尸体,方才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唯有一地散落的血迹,还有泥土上挣扎的痕迹记住了这一切。
林若萱轻轻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脑海中莫名地又浮现方才贺兰绪那透明的分魂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然后默默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了眼。
这一瞧,左边是蒋诗兰等人,右边是天谕山的人,不过却不是方凌赋,想来,是清重派来的人。
“蒋姑娘,我们天谕山奉仙主之令,有事询问林姑娘,况且青霄君也说了,待林姑娘一出丹穴山,就让她过来,在此遇到,带她回去有何不可?”
蒋诗兰看着这满地狼藉,又瞥了一眼林若萱,冷声道:“你没瞧见林若萱受伤了吗?这种时候不让她跟我们回悬天阙,跟你们回天谕山?难不成人是你们打的?”
林若萱在心中腹诽,还真就他们天谕山打的,而且还是仙主清重打的。
天谕山那名为首的弟子轻笑了一声,“蒋姑娘说话还是这般口无遮拦,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毕竟听说这件事很重要,只是需要林姑娘同我们走一趟,待问清楚了,便将她完好无损的送回来,她身上的伤,我们也会找药材替她治疗。”
林若萱看了一眼尘曌,尘曌投来关切的目光,后面还有她的几位熟人同样心急的看着她。
想必是尘曌寻到了她的踪迹,带着他们一路找了过来。
林若萱对他们眨眨眼,也不知道他们明不明白,她只是半死,不是快死了,她还活着呢,这点时间是死不了的。
蒋诗兰似乎是瞧不起眼前此人,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说你是天谕山的人,不过天谕山的队伍,应该是方凌赋在带头,方凌赋去哪了?要说这话,也是让他来跟我说。”
那人道:“蒋姑娘,我在天谕山的身份的确比不过方公子,但我们天谕山,也不是只有方公子才算得上是能说话的人,我们皆为天谕山效力,并无高低之分。”
“哼。”蒋诗兰轻笑一声,“你自认为无高低,这句话也该去问问方凌赋。”
那人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又道:“蒋姑娘,我也是按命令行事,事态急迫,我们虽然带走林姑娘,但也会照顾好她的。”
蒋诗兰却不理会他的话,先是翻了个白眼,顺势便看了旁边的越含川和尘曌一眼。
越含川和尘曌明白她的意思,立刻便要赶到林若萱身边。
霎时间刀起刀落,一把刀直直的立在了林若萱和悬天阙队伍的中间。
越含川忍不住了骂道:“干什么呢?!我乃玉松仙尊弟子,越家越含川,我的路也敢挡?!”
那人还是呵呵笑着,“原来是越公子,方才情急之下并没有认出您,不过……此时的事,也并非是您能说了算的。”
“你……”
蒋诗兰忽然皱着眉挥了挥手,示意越含川不要再说了,越含川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愤愤的闭上了嘴。
蒋诗兰瞧着他那把飞出来的刀,又笑了一笑,道:“你们真是天谕山的人?”
那人道:“蒋姑娘方才不都检查了令牌了吗?”
蒋诗兰点点头,道:“令牌是真的不假,不过……我还是有点不信,再说就算是信,今日我们也非得打一场不可了。”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办法了。”
随即,双方开始了战斗。
林若萱:“……”
那群人是天谕山的人无疑,不怀好心也是真,想必是清重以最快速度派遣过来的人,而尘曌也早在赶过来的路上,这才撞在了一起。
还以为第一个找过来的是贺兰绪呢……
林若萱默默挪动了一下身体,她的身体各处却都传来剧痛,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死由命了,看他们谁能打得过吧。
不过……林若萱打量着他们悬天阙的队伍,进了神灵墓一趟,果然是损失惨重,人少了三分之一不说,大部分身上还有伤。
天谕山的这支队伍名气是没有的,实力和人数却是不缺的,嗯,感觉很难打。
林若萱现在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了,心态良好,她骤然发现她的禁锋落在不远处,昨晚清重的分身消散,连带着她的那柄刀也消散不见了。
她微微调动身体里仅剩的仙力,将禁锋召了过来,勉强握在手中,算是有一丝自保之力。
尘曌不断看向林若萱,越含川也几次三番的想朝她这边移动,却都被人拦了下来,拦下来就拦下来,这战场也被他们给拖过来了啊……
“……”
要打就好好打,她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被谁误伤了,就可以立马升天了。
不光悬天阙和天谕山的人,林若萱也十分紧张,然而紧张一会儿,又是一阵虚弱感来袭,她的眼皮颤抖了一下,尘曌立刻道:“林若萱,别睡!”
她也不想睡,不过现在醒着她也不能做什么,还是让她睡一觉吧……
就在林若萱的意识快要陷入更深,更粘稠的沼泽中时,一阵寒意却不知从何而来,舒适的凉感使得她又清醒了一分。
耳边兵刃相交的声音也就此停了下来,像是突然进入了一个雪之世界,寂静无比,林若萱心中忽然冒出一丝可怕的想法,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为何这么冷?
她强撑着眼皮抬眸,只见四面皆是冰雕,无论是悬天阙的人,还是天谕山的人,皆在一层冰中,唯有他们的眼珠不断转动,打量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