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玠听了之后有些犹豫,的确皇帝赵桓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反正这笔钱拨给他,他怎么花是他的事。
如果军队粮草不够,兵士军饷不足,那么肯定是要问责的,这些基本开销要优先保证。
这些开销之外的还有很富足的一部分,因为赵桓对军队历来不吝惜钱财,他也知道将士们是拿脑袋挂在腰上去作战的,理应得到丰厚的回报,否则谁又愿意卖命呢?
但是按照传统,这些钱都是战斗胜利之后犒赏三军立功将士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定期犒赏部队的先例。
像张浚所说的那样,十天犒赏一次,一个月赏银一次,这似乎太频繁了,这么赏下去就算金山也不够啊,毕竟他手下可是有十五万大军呢。
而且一旦开端之后,以后一旦要停,将士们必定怨声载道,都有抱怨。
就像成语故事朝三暮四一样,即便结果相同,但只要改变了顺序,就会让人觉得吃亏了,士兵也是这样,原本拿不到那么多钱,等到要扣掉士兵就会觉得吃亏了,就会抱怨,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吴玠最终还是摇头说道:“除非你额外找到钱财,并且跟士兵说清楚大战前的犒赏,战后再论功行赏,不再定期犒劳,那样可以,而且不能动用朝廷的军饷,不能开这个口子。”
在历史上张浚在川陕一带经营财政非常有效果,积攒了大量的军饷,所以他才搞得起十天犒劳一次,每个月赏银一次的举措。
其实当时经营财政的不是他,而是赵开这个张浚当时仰仗的财政总管,只是现在赵开已经早就被赵桓挖走了,挖到京城帮赵桓管银钞寺去了,负责钞票的发行,以及市场调研。
现在纵然张浚知道赵开的名头,却也没办法再把他招去为自己管财政,他总不能跟皇帝抢人才吧。
而且川蜀地区的财政早已经不是历史上那般穷困潦倒,历史上,川蜀被太祖赵匡胤和太宗皇帝赵光义报复性的财政政策搞得民不聊生,经济陷于崩溃。
在赵桓登基之后,对川陕经济重新进行了整顿,实施了大量的输血式的财政政策,使得川陕的经济迅速得到了恢复,重新成为天府之国。
所以这时候的川陕实际上财政方面已经用不着赵开去理财生财了,军饷又是足够的,地方财政也非常充裕。
不过听了吴玠所说,从军费不能开支这笔钱之后,要求他另外筹钱,张浚就开始打地方财政的主意。
不过他初来乍到,对地方财政到底是一笔什么样的账还不清楚,能不能挪出这笔钱也不清楚,但是这倒是个思路。
于是张浚说道:“好,我去筹钱,不动用军饷用来定期犒赏军队,而且在大战期间犒赏,战争结束,金军撤走,咱们就停止。”
吴玠点头道:“这可以。”
张浚又说道:“我听说延安府知府曲端武艺超群,在对西夏战争中屡立战功,在前几次迎战金军的时候也是有不俗的表现,取得了很多战斗的胜利,这样的人应该提拔起来。”
吴玠皱了皱眉,对曲端这个人他当然知道,在川陕跟完颜娄室交战的几次大战中,曲端的确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是没有张浚说的那么突出。
因为吴玠早就听说过曲端这个人心狠手辣,排除异己不择手段。
虽然打仗有两把刷子,但是见死不救,踩着同僚的肩膀往上爬,甚至企图暗算同僚,侵吞同僚的军队等等,事情早就传开了。
所以曲端虽然是个骁勇善战的战将,品行却不怎么样,因此虽然他屡立战功,吴玠也没有给他太高的职位,甚至没有让他在自己的左军统领一队人马。
只是把他任命为延安府知府,曲端手下的军队是在他的根据地流民和游兵上又组建的一支杂牌军,这支军队战斗力还可以。
因为曲端这个人就非常强势,强将手下无弱兵,当然比起正规军还是要差一些,守延安府足够了。
在几次完颜娄室侵入川陕都攻打过延安府,曲端守城,力保延安府没有丢失,也算立下战功的。
现在张浚一来居然马上保曲端,这让吴玠有些不高兴。
毕竟曲端是他手下的人,张浚来了,居然建议他提拔手下,最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主帅并不赏识,而张浚看不过去提议提拔,那么曲端感恩的不会是主帅吴玠,而是张浚。
更何况曲端这个人吴玠也看得很透,不想纵容他,但是张浚也是川陕的行政和财政掌印官,他不能直接拒绝,否则太扫面子,以后如何相处。
于是吴玠决定试探说道:“张大人认为曲端可以担任什么样的职务呢?”
张浚想了想,说道:“曲端非常善于打仗,我认为应该修筑高台,请吴将军亲自封他为威武大将军和宣抚司都统制。”
吴玠眉毛挑了挑,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职务不是我能够随便给就给的,这得朝廷决定,得有皇帝陛下亲自授权才行的。”
“但是您作为右路军统帅,有举荐的权利,还请立刻向陛下上书封曲端这个职务,他必定能够协助大帅抵抗完颜娄室,取得川陕战役的胜利。”
吴玠笑了笑,说道:“张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在川陕屡次战斗中,我们都取得了胜利,把完颜娄室打残了,甚至将他生擒活捉,并用钱财和妻女来赎身。
他现在还敢来,我们一样可以狠狠教训他。当然,前几次的战斗全部都是陛下亲自制定的作战策略,我们只是遵照执行。”
张浚连连点头,又问他:“那这一次陛下有没有给你们具体的作战方案?”
“那倒没有。”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前面几次陛下制定的作战策略或许有效,不代表以后每回都有效。
既然皇帝陛下这次没有给咱们具体的作战方案,那就得靠咱们积极应对了,包括人员的选用和排兵布阵。”
吴玠有些犹豫,半晌,他还是不愿意太过草率决定,继续用拖来处置,于是他对张浚说道:“这件事还是禀报陛下之后再说。”
张浚马上说道:“那能否将我们迎敌的策略一并禀报陛下?”
吴玠有些吃惊,说道:“你已经想好如何迎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