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笑问客从何处来
作者:江岁晚   开局祖坟冒青烟,女扮男装科举忙最新章节     
    从江陵城回到清河村后,已近傍晚。
    桑榆暮景,幼童骑老牛,手持长草,咿咿呀呀赶大鹅。
    见谢玉衡一行,小娃停止手中动作,歪头,眨着好奇的大眼睛。
    “你们,四从哪里来的客人呀?”
    小娃说着,又看了看夕阳,“太阳落山山,谢氏书院,不接外客啦。”
    谢竹青眼睛泛酸,只觉幼时之所学,犹如一支射出的箭矢。
    在多年之后,方被射中,深刻体会其中意境。
    路边水沟处,爬上一老妇人,她边爬边道:“你这孩子,和谁说话呢……”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嘛。”
    然,待她定睛一看,却再说不出话来。
    郭老婆子拘束的,将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干巴巴打了个招呼。
    早在谢玉衡六元及第,被钦点为状元时。
    郭老婆子便知,此生她的两个好大孙,都不可能超过谢家了。
    这些年,跟在谢氏后边,也赚了不少钱。
    只是旁人许不知道,在谢玉衡未及第之前。
    她曾在背后,不止一次酸过谢家……
    然,经年累月,谢玉衡见过的人太多太多。
    只觉眼前老妪,有几分眼熟,但已不记得,具体是谁。
    她指向牛背上的小娃,“孩子年龄太小,别让她单独骑在牛背上,有危险。”
    言罢,便带人往家的方向走。
    此行回江陵,不止有谢谦之事。
    另外书院情况也得看看,她还想再加个农科。
    还有多年以前,从扬州抓回来的两个小八嘎,也得考察考察。
    是否能在未来与扶桑的战役中,派上用场。
    待走出老远,谢如月方道:“刚才那老妪,是郭老婆子。”
    “就是以前,天天和谢秀她奶奶,比惨那个。”
    俩人都是高龄寡妇,儿子也都死了,膝下也都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
    简直就是天生的对照组!
    只是郭老婆子,对两个孙子多有娇惯之处,早就长得歪歪的了。
    而桂花奶奶,却早在谢氏起势之前。
    便愿意勒紧裤腰带,供孙女谢秀,也上学堂。
    谢如光不太高兴地撇撇嘴,“是她啊……”
    “要不是秀儿姐请假,去扬州找谢林哥了。高低得在她面前,晃悠八百个来回。”
    “不会教孩子,还成天在背后说酸人话。”
    “一边羡慕家主聪颖过人,一边又暗戳戳期待,他的好大孙赵二狗能出人头地,胜过家主一头。”
    谢玉衡听得好笑,只道是:“不被妒忌,是庸才。”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
    差距不大时,羡慕嫉妒你,幻想着哪一日超过你。
    惟有等至,差距大到其此生不可跨越,才认清事实,学会闭嘴。
    而你要做的,便是向前,一直向前……
    不仅是人与人之间,国家,亦是如此。
    沿着村中青石板路,一直往谢家老宅的方向走。
    不时有村民围上前来,好一番嘘寒问暖。
    就连被放至此处,同化的扶桑山下大郎、次郎兄弟二人。
    也操着流利标准的大梁官话,上前打招呼。
    谢玉衡不动声色,询问二人,在清河村生活得怎么样?
    山下次郎,龇着大黄牙,大咧咧道:“都挺好的,比我们在扶桑的时候好多哩。”
    “能吃饱,冬日里也有暖和的衣服穿,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他说着,倏地话音一顿。
    舔了舔唇,望向谢玉衡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渴求。
    “就是我和我哥,都三十多岁了,还没娶媳妇,侯爷能不能……”
    不待他说完,谢玉衡转向他,那冰冷淡漠的眼神。
    令山下次郎,霎时如坠冰窟,浑身发寒。
    一只红毛小团雀,也从谢玉衡腰间悬挂的荷包中,探出头来,对着他一同比划。
    ‘叽叽叽叽!’
    ‘就你们还想娶媳妇呢,咋不上天呢?’
    ‘美得你们一群倭瓜,几年前给扬州百姓下毒,当鸟和人都失忆了不成……’
    ‘得寸进尺,臭不要脸,贪猥无厌,回头把你们岛都给移了!’
    鸟语花香,不绝于耳。
    饶是倭瓜兄弟,听不懂鸟语,亦察觉到自己失言。
    连忙对着谢玉衡跪下,磕头求饶。
    眼下大梁东边,正和扶桑打仗呢。
    可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仍需服用解药啊……
    谢玉衡仿若未闻,径直越过他们,边走边与谢氏族人交代事情。
    走在稍后面些的孟婉宁,看着自家闺女意气风发的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当然,如果她家衡衡累了,她和庭江亦是衡衡永远的靠山。
    ……
    翌日,金鸡报晓之时。
    有慕名来谢氏书院游玩的文人早起,本打算在村中饭馆,吃个早餐。
    结果,十室九空!
    到最后,还是在小桥边,找到一些同好之人,交流一番,才知是怎的一回事。
    原来是昨儿归乡的江陵侯,一大早已领着谢氏族人,前往谢氏祖坟祭祖去了。
    文人抬眼望去,只见远处山间,一队白袍人,在树林中时隐时现。
    山中,人均着一袭白色素衣的谢氏族人,各个沉默。
    惟有呼吸起伏声,和脚步声交杂在一起,显得庄重又肃静。
    而十几年前,通往谢氏祖坟的还是一条泥巴路,一下雨满是泥泞。
    如今,青石板路,从村中一直铺到祖坟。
    且两侧绿树红花橙叶皆相映,更有蝴蝶戏枝头。
    每隔一段路,还有供人歇脚的草亭,雅如世外之桃源。
    行到路的尽头,谢庭海等人将谢谦的墓碑,又安回原位后。
    族人奉上各种瓜果肉品,又将比小孩还高的香烛,插入坟前土地。
    纸钱的灰烬,随风在原处打着转儿。
    谢玉衡一袭白衣胜雪,她手持祭文,站在最前面。
    “时惟,永平十四年,八月廿一。”
    “岁在庚申,秋风送爽,叠翠流金。”
    “吾辈以诚敬之心,敬仰之情,谨备香烛花果,恭祭列祖列宗。”
    “……先祖厚泽,福佑子孙,第二十世孙谢玉衡,谨呈祭章,报恩孝亲,伏惟尚飨。”
    随着谢玉衡最后一个话音落地,林中白袍人,不论男女老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