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层又一层不断铺下来。
    在路上走过的时候，地面之上踩出一个个的深坑。
    甘宁已经探听到了，上次来袭散关的胡人，乃是在两当县的一个万人部落。
    首领名叫轲吾。
    甘宁已经带着人翻山越岭的出发了。
    他浑身被冻得瑟瑟发抖。
    当他从关内出来，走了没有十里地，他就后悔了。
    “娘的！”
    “这外面怎么这么冷啊！”
    “这雪怎么这么厚啊！这雪好像是会吃人啊！”
    他一个南方人，从生下来见过雪的次数一只手都能够数得过来。
    他知道北方会下雪，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北方的雪会这么厚。
    直接就厚到要吃人的地步。
    “怎么还没到啊？”
    “还有多远啊？”
    “那些胡人是疯了吗？”
    “这么远跑来劫掠？”
    甘宁原本所想的是，那些胡人会过来劫掠，按道理说相距应该是不远的吧。
    谁知道……
    会这么远啊！
    一路翻山越岭，走了一天一夜了，前面还是山，好像看不见尽头……
    无穷无尽。
    身后的狐笃，说道：“将军，那些胡人因为都在山里，山里能够种地的地方很少，基本上都是掌握那些大部落的手里。”
    “阴平是氐族人的地盘。”
    “巴北有七大夷王。”
    “好地方都已经被霸占完了。”
    “那些小部落活不下去了，他们也是没办法。”
    “小部落平时就打打猎，猎物可以换粮食，勉强糊口。但是，在入冬之后，打不到猎了，没有食物的情况之下，一个冬天至少得饿死一半儿的人。”
    “反正，这些人都是要死的，还不如就铤而走险的出去抢。”
    “只要能够抢到一点儿就是赚。”
    “抢不到的话，那些人战死也是死，不死也挨不过这个冬天的。”
    “……”
    甘宁的嘴角微微动了动，问道：“那……为什么那些小部落，不去依靠那些大部落啊？”
    狐笃道：“为何要去给那些大部落当奴隶啊！”
    “在外面，就算是饿死了，至少能够做一个人。去给那些大部落当奴隶，甚至都不如一条狗。”
    “不过，也有那么一些小部落会去依附大部落。”
    “他们要是能够掳来一些汉人做奴隶。”
    “只要能用汉人做奴隶，那么他们就不用做奴隶了。”
    甘宁实在是走不动了，让人将周围清理出一片干净地方 ，修整一下。
    当然……
    最主要的问题是。
    他们迷路了。
    这周围都是山，而且大雪封山之后，白茫茫的一片，根本什么方向都分不清楚。
    就算是军中的一些本地人，在这种环境之下，也根本分不清方向。
    甘宁倒是不怎么慌张，他出门儿的时候，带了五天的口粮，现在还剩下了四天口粮。
    要是四天都还找不到出去的路，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真就是该死了。
    狐笃在周围捡了一些枯树枝，点燃了枯树枝，将兜鍪给摘下来，装了一些雪在兜鍪里。
    将雪给煮化了之后，开水拿出来很快就变凉了。
    “将军，喝水。”狐笃说。
    甘宁觉得这个狐笃好像有点儿本事儿，问道：“你觉得这胡人该如何治理？”
    狐笃在想了想之后，说道：“恩威并施。”
    “目前，陇山将军对胡人的策略是怀柔。”
    “一些胡人部落去陈仓的时候，他都会给那些胡人首领不少的好处。”
    “当时那些胡人首领，对他是感恩戴德的。”
    “只不过，一回头……”
    “他就会告诉其他部落，关中是一个好地方，肥得很！”
    “只要去抢一轮的话，就足已吃两年了。”
    “因此，想要彻底的收复，必须恩威并施。”
    “恩威并施这几个字儿，虽然恩在前，实际上起作用的乃是威！”
    “施恩必须得建立在武力的镇压之上！”
    “在面对野狼的时，你喂它东西，能把野狼给喂熟吗？”
    “喂不熟的，都是白眼儿狼，它们只会不停的索求、不停的索求，等你满不足不了那群白眼儿狼时，他们就会反噬你。”
    “可要是将他们给打服，把他们给驯养成狗了。我们在喂狗的时候，狗才会对我们忠心耿耿。狗才能分得清楚谁是主人，谁在给他们吃的。”
    “恩威并施，必须得调换一下位置，威恩并施！”
    “威在前，恩在后！”
    甘宁此时正凝视着狐笃。
    狐笃都被看得有点儿不自然了，问道：“将军，怎么了？”
    甘宁说道：“娘的！”
    “你是个人才啊！”
    “你之前是作甚的？”
    狐笃说：“以前在县里做县吏。”
    “后来听说的风城乃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心中甚是向往，就想往风城而去。”
    “不过，我只走到了长安，身上已经没钱了，就在长安从军了。”
    “吾一直就想要去风城看一眼。”
    甘宁笑了起来，说道：“等打完了这一仗！”
    “老子亲自带你去风城。”
    “其实，那风城也没什么好的。”
    “风城的里什么都贵，一个七品官儿，你要是不贪的话，十年都买不上一个宅子。”
    “身为官儿，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
    “我没发配过来的时候，都差点儿给我穷疯了，我都想把仓库里面军械给拉出去卖了。”
    “不过，贩卖军械是重罪。”
    狐笃看着甘宁，“将军，你不会真贩卖军械了吧？”
    “不然，你怎么会被发配到这儿来啊？”
    甘宁说：“我怎么可能去干那事儿，只不过就是得罪了人而已。”
    狐笃好奇的问道：“谁啊？”
    甘宁说：“得罪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一个小心眼儿。”
    “……”
    狐笃说：“将军，这么待下去不是个问题，得出去抓个胡人来。”
    ……
    贾逵此时正在等待赵俨的军队前来。
    郭援进了安邑城之后，很快就了无音讯了、
    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郭援不算是一个聪明的人，但他也不是一个蠢人。
    他知道这一去多半是回不来了。
    因为，他想要用自己的死来换一场富贵，换取自己家族以后的一片未来。
    况且，在这种情况之下，每个人都会带着那么一点儿侥幸，觉得自己应该能够从里面拼杀出来。
    只要拼杀出来了。
    那么，就是一场泼天的富贵！
    他只是犹豫瞬间，就做出了无论生死都能得到好处的那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