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白石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和白思韬坦白。
    这话说出来实在是丢脸，当年他一门心思想跳级读高中的时候，白思韬就给他打过预防针。
    “被人造谣不想解释就跳级，那读了高中以后再遇到比这更严重的事情你怎么办？还跳级？”
    事实证明，老乌鸦的嘴还是毒。
    白石死命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内心咆哮，早知道读高中会遇到这么仨玩意儿，他就应该先去少林寺先练个几年易筋经铁砂掌什么的再来读高中。
    也不行，这要真在少林寺里练几年，他上哪遇见谭乐去，总不能拉着他一起去嵩山进修吧…
    白石被自己的脑洞逗笑，咧着嘴傻笑看向窗外。
    冬日的的晚上七点多，城市陷入黑暗，只有淡淡的橙黄色路灯点亮这座城市的街道。
    略显寂静的街头，穿着棉服的行人匆匆而过，缭绕的热气从他们口中升腾而起，成了这季节特有的景象。
    公交车车厢内温暖舒适，空调里的暖风缓缓从他脸颊滑过，带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着夜晚的空气，温暖而…冷冽，就像是谭乐一样。
    *
    回家站在门口白石正在做心理建设，房门便被人从里猛的打开，章知柔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外一脸鬼鬼祟祟假装掏钥匙的白石。
    “我们聊聊。”章知柔不多废话，简单的四个字就把白石整的浑身汗毛倒竖。
    “妈…您跟我聊什么啊。”白石吓得连拖鞋都没穿好，颠颠儿的跟在章知柔的身后进了客厅。
    白思韬坐在沙发的一角，表情格外严肃，白石也敛了讨好的表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脑子里开始回想最近做过的破事儿。
    wait a moment。
    他最近没做缺德事儿啊！
    难不成上周抠小猪存钱罐肚脐眼儿的事儿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
    他拿的也不多啊！
    “你最近缺钱了？”章知柔黑着脸问他。
    果然，早就知道那头猪靠不住！
    小猪屈打成招了！存钱罐儿的事儿没瞒住！
    白石张着嘴点了点头，一副傻狗模样，“稍微…就稍微有点缺钱。”
    “因为什么缺钱了？”章知柔在背后悄悄对着白思韬比了个耶又问。
    “就…”白石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低着头嘟嘟囔囔，“反正就是有点缺钱。”
    熊孩子油盐不进的模样再次闪现，章知柔没了辙，疯狂冲着白思韬使眼色。
    “我上周给你们林老师打电话，她说了一些你的事情，但是我身为你的父亲，更希望直接听到你的回答。”白思韬叹了口气，神态显得格外疲惫。
    一提林清潇白石眼眶忽然红了起来，那日早自习教室里的情景几乎是瞬间涌入脑海。
    那日。
    林清潇说，“白石同学最近没有去网吧、游戏厅打游戏，特此提出表扬，咱们全班都给他鼓掌！”
    班里掌声响起的时候，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死命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有让眼泪落下…
    他清楚的记得班里每个人的眼神…
    那些迷茫、不知所措、不悦、甚至是明显带着鄙夷的眼神…
    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鼻尖砸落在地，盛开出一朵朵晶莹的水花。
    他紧咬着后槽牙，双手死死攥拳，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根本无法抵挡此刻的情绪。
    此刻白石再也不想去顾及什么。
    章知柔的责备也好，白思韬的关心也好…
    他都不想再去在乎。
    他发泄着心底的悲愤，只想将这数日以来所有的委屈、愤怒、害怕统统用眼泪发泄出来！
    他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从小便是天之骄子别人家的孩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什么尊严什么脸面什么面子在那早自习他通通丢了个彻底！
    他到底！
    做错了什么！
    ……
    白思韬懵了。
    他打电话去学校，林清潇除了告状说白石去网吧和最近语文考试交白卷以外那真是一个字儿都没有多说。
    随便的探探口风，哪想能把白石给刺激哭了。
    章知柔一个眼刀飞过来，白思韬忍不住瑟缩脖子，他赶忙起身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递了过去，见白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父亲伸手拍了拍白石的肩膀，想安慰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章知柔也是方寸大乱，她一边揉着白石的后脑勺一边拿口型质问白思韬。
    白思韬有口难辩，恨不得这会儿时光倒流重新让白石再回一遍家。
    许久白石才停止抽泣，泪眼朦胧地看着身边的父母。
    抽噎着说，“爸、妈，我有些事情想跟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