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江截云的那道剑气,徐年其实也感应到了,不过比起截断江河和白云的气势,更惊人的是在这一剑扫过之后,混沌气的气息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想来阴浑子的那一具分身,他都还未能见上面,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也不知道阴浑子的本体究竟在哪儿。
这会儿是不是心里头在滴血呢?
想要捞回些本钱没捞到,反而又搭进来了一具价值不便宜的四品境分身。
不过这出剑的人是谁?
即便那只是阴浑子的分身,但也勉强有着四品境的实力了,却被这一剑斩得干干净净,整片天空如同刚刚才洗刷过,竟是连半点混沌气的诡异气息都没遗留下来。
这一剑也太过于犀利了。
徐年好奇道:“丁前辈找来的这位帮手是谁?”
丁抟笑着说道:“是谁?他这出手如此明显,都快把名字写在招式上面了,徐道友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才对吧。”
也对。
徐年心中其实确实有一个答案。
若是仅有犀利至极的剑气,或许还不太明显,但在剑气之中还有浓烈到似乎永远不会醒来的酒气,这就已经将其名号呼之欲出了。
能斩出这一剑的剑客,与其说不知是谁,倒不如问问还能是谁。
“……嗯,搞定了,恭喜徐道友回到了五品境,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正好李大夫在这里,若是不舒服,还能让李大夫来看看。”
丁抟对徐年道基的抽丝剥茧已经结束了。
道基已经瓦解。
不复存在。
相对应的是,丁抟的手里多出了一枚散发着梦幻般气息的珠子,正是蜃龙龙珠。
李施诊没有接丁抟的茬,不过看向徐年的目光之中倒是满怀关切,瓦解道基回退境界这种事情他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也不知道丁抟的方法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如果徐年有哪里感觉不对劲,李施诊自然是责无旁贷,要帮他诊断经脉脏腑是否出了问题。
徐年没有马虎托大直说无妨,而是闭上眼睛内视自身,仔仔细细地感知着身体里里外外目前是怎样的一个状态。
从四品境回到五品境,失去的力量自然是带来了一阵空落落的感受,从呼吸到灵力运转都有些迟滞,仿佛少了些什么,不过这是正常情况。
不是哪条经脉运转出了岔子导致有了迟滞感,其实灵力在周身经脉间依旧畅通无阻,只是比起四品境的时候慢了些,带来的错觉而已。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异样了。
徐年本以为跌落境界怎么也会虚弱一场,但实际上就连虚弱感都非常少,与其说是跌落了境界,倒是丁前辈说的回到了五品境更贴切一点。
在突破前是什么样,如今就是什么样。
“我现在感觉良好,和突破四品境前没什么差别……辛苦丁前辈了。”
徐年作揖道谢,不过丁抟摆了摆手,微微侧身没接这一礼。
双眼虽瞎蒙着黑布,但心可一点不瞎的盲道人轻笑着说道:“徐道友过于客气了。”
“本来徐道友可以彻彻底底地置身事外,算起来是我把你卷了进来。”
“若是对结果无能为力便算了,只能惋惜我间接毁了美玉良才,不能成长到极致了,但既然我有办法弥补这一遗憾,自然是责无旁贷,总不能我续上了前路,却害得徐道友断了前路……”
丁抟自己已经跌落到五品境,他已经有了重筑道基的机会。
原本被蜃龙龙珠锁死的前路可不就是续上了。
徐年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道:“阵法中枢里的力量,对于别人来说没什么大用,不过是美梦一场,但对于丁前辈,是可以成为凝聚道基的助力吧?只是如今都用来替我剥离蜃龙龙珠了,不然丁前辈要是用在自己身上,想必很快就能够重回四品境了吧?”
丁抟即便是重铸道基,虽然舍弃了蜃龙龙珠,但他的道就是梦境之道。
阵法中枢的力量,对别人是无用鸡肋,但对他则是大补之物。
丁抟却摇了摇头:“有用是有用,但也没太大的用处……恩,简而言之呢,我用不太上,徐道友不必挂怀觉得是你欠了我,这本来就因我而起,只是我在弥补……”
“嗝儿~”
丁抟话音未落,忽然响起了一声清脆响亮的酒嗝,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徐年寒毛直竖,循声望去才发现漕帮水寨本来只有他们三人在场,如今却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醉醺醺的剑客。
丁抟也是被这一声酒嗝惊到了一下,然后侧目望去才无奈地笑了笑:“来了也不说一声,就在这儿听我们说话?你这一点动静都没有,人吓人,不怕吓死人啊?”
醉醺醺的剑客席地而坐,身子都歪着,一只手撑着脸,斜着脑袋打量着双眼蒙着黑布的盲算子。
他笑着说道:“以前我的行踪难得能瞒过你,如今看到你竟然跌境了想试试是真是假,结果你竟然真没有发现我都已经来了?看来你这跌境是真的了,不是在诓我。”
丁抟耸了耸肩:“诓你为了什么?为了请你喝酒吗?”
剑客摇头晃脑,怎么看都是大醉酩酊,魂都不知飘到哪儿去了,能有个两三分的清醒在支撑着身体就不错了。
“谁知道呢?跟你这家伙打交道不想得多一点,怕是什么时候被你做了局都不知道哦……”
醉醺醺的剑客话音一转,看向李施诊时,眼神中的醉意倒是收敛了几分。
他端正了一下坐姿,理了理衣襟,握剑抱拳。
“李大夫近来行医如何?可有哪个不长眼的找你麻烦?若是有,尽管和我说上一声,我这醉鬼别的本事没有,替您出几剑杀几个人,倒是办得来。”
李施诊轻声说道:“有劳挂念,我近来挺好,不过你这酒也少……罢了和你说了你也不听。”
“让李大夫烦心了,我这人确实是掉酒坛子里了,没得救咯。”
醉醺醺的剑客再一晃脑袋,那双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犀利的目光便落在了徐年的身上,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谁啊?”
“我应该是从未见过你。”
“但你这表情却告诉我……嗝儿~你是在哪儿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