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搭上侯主编这条线,算是成功打入文艺圈内部,别看侯主任这帮人没什么作品,可是话语权极重,这个年代能搞沙龙就是证明。
丁一也不想走写手路线,只是这次算是敲门砖,打进文艺圈内部即可,反正以后都是宣传口的,慢慢混,混到一定级别,就是大拿,不怪后世有人说,研究原子弹,100个专家验证测算的数据,比不上副处长的一句话。
要做就做脖子,不当脑袋。
脑袋还有七窍,能听能闻能说能看,脖子不言不语,但是能管着脑袋往哪边转。
闫富贵倒是没少找丁一,想着投个稿,做一把文人的梦,让丁一给通融通融。
丁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是不能通融,是你闫富贵实在没有让我通融的资本。凭你岁数大?凭你是二大爷?还是凭你十万字的检查?
说实在的,凭你熬夜爆更的态度,就不给你通融,麻蛋的卷成这样,我怎么办,我也加更?
不 可 能!
丁一开玩笑似的让闫富贵把十万字检查投个稿,闫富贵还真想了几天,后来觉得居委会传阅只是四九城范围,上了报,那还不得全国闻名?最终拉不下老脸,没有听丁一的。
估计能活到自媒体时代,老闫得后悔死,什么脸啊,有流量才是真的,十万字检查算什么,我还能往里加好多擦边球。
例如闫富贵和易中海不得不说的秘密,贾张氏秘史,秦寡妇半夜出门,竟是因为此事!许大茂不孕不育竟是因为一根蜡烛!
有一天,丁一下班回来后被闫富贵拉住了。
垮着个脸,闫富贵说道:“丁一啊,我这些日子是每天都投稿,石沉大海啊,你得帮帮三大爷。”
丁一心说你不沉谁沉,全国这么多秀才,唯独你是举人?
“三大爷,这也没办法,全国好多人投稿,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只能有选择的挑选,主编们也很头疼,确实不好遴选。”
闫富贵不死心,抓着不放,“丁一啊,你帮三大爷想想法子,只要能出名。。不,只要能为丰富人民文化生活做贡献,让我怎么办就怎么办。”
丁一噗嗤一乐,说道:“三大爷,我只能给您提点小意见。”
“你说,你说!洗耳恭听!”
“三大爷,你的稿子我也看了,调子太高,满篇之乎者也,和报社的宗旨不符,报社得跟着领袖和国家指导意见,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你写的就没几个能看看明白的,得用大白话。”
“嘶!!!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闫富贵点点头,说的有理,可是,可是我特娘的不会啊,不用点之乎者也焉与哉,我写不下去啊。
忙拉住要走的丁一,丁一无奈的说道:“三大爷,又怎么了,不是给你说了吗,接地气。”
闫富贵也有点不好意思,挤着笑容说,“丁一啊,我还是不,不太明白,这怎么改啊?都习惯了,我把握不住啊。”
丁一说道:“三大爷,有个典故您知道吧,大诗人白居易,为了写诗平易近人,主动拿诗作给不认字的老奶奶读,三易其稿,直到老奶奶听懂了,才定稿,这也使他的诗作流传甚广,这么说您明白了吗?这事您不能自己把握,咱们院不趁别的,不识字的一大把呢。”
闫富贵眼睛一亮,对啊,典故这玩意就是有道理,可是找谁呢,拉着丁一还想细问。
丁一可不想跟这货瞎掰扯了,说道:“三大爷,马英说今天早点回来做饭,我得去看着点,再把房子给点了,就是罪过了,您慢慢想。”
说完,塞给闫富贵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西红柿,打发了,头也不回的往家走了。
闫富贵掂了掂分量,“太抠了,二两不到,得了,好歹算个菜。”
转身也回屋了,脑子里还想着丁一的意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未必是真的有道理,但是丁一人家长篇连载了,那就一定有道理。
回到屋,三大妈看着闫富贵跟旧社会少爷似的,一边抛着西红柿,一边吧唧嘴,怎么看怎么像个流氓。
“老闫,解成不在这屋吃,茄子我就不拌蒜泥了,你看够吃不?”
“啊?够了,够了。”
闫富贵心不在焉。
“老闫你拿个西红柿干嘛?我给你切了拌点白糖下酒?”
闫富贵来劲了,“西红柿有几个名字你知道吗?洋柿子,番茄和番柿,又名六月柿,茎如蒿,高四五尺,叶如艾,花似榴,一枝结五实或三四实,一数二三十实。缚作架,最堪观。来自西番,故名。”
把三大妈听蒙了,也不敢问也不敢回嘴,跟王八瞅绿豆似的看着闫富贵。
闫富贵也很感慨:
夫妻共枕眠,
相伴三十载,
汝于锅灶边,
吾心碧霄台,
生亦不逢时,
时亦不我待,
今日写小说,
我要上号外!
顿时兴致缺缺,把西红柿扔给老伴,“喏,番茄,免费的!”
晚饭时,闫富贵喝着闷酒,形单影只,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自从闫解成结婚后,少在大桌上凑着吃,这年代都是老子和长子交流,长子再当半个爹和弟弟妹妹们交流。
闫解娣自小就会看脸色,今天看着闫富贵多云转阴,也不敢大口吃饭,眼巴巴看着自己爱吃的西红柿,夹都不带夹的,用筷子头戳了一下,然后含在嘴里嘬,酸不叽的,赶紧下饭。
闫富贵看到了,拿个空碗,扒拉出一大半西红柿来,其实也没多少,就乒乓球大小,撑死一个碗底。
“解娣,去给你哥送过去。”
“哦。”
闫解娣还是听话的,但是三大妈翻着白眼说道:“送过去也都便宜于莉了,自打结婚,就不知道解成是谁儿子了!”
许大茂:我知道,我知道!
闫富贵把眼一瞪,“妇人之见,生了孩子还能跑了不姓闫?酸儿辣女,便宜了于莉也就便宜大孙子了,计较什么。”
三大妈唯唯诺诺不敢言语,心中暗道:都特么怪于莉。
吃饱喝足,闫富贵背着手回屋,把自己的稿子翻出来再过一遍,确实高屋建瓴了,有点脱离低级趣味,扔下来,拿起笔又写了俩标题,转变方向。
但是不好写啊,转型之作最难,迟迟难以下笔,不禁又想起丁一讲的白居易的典故,一拍大腿,对呀,我也去群众中间走走。
想罢,揣上自己刚写的标题,奔中院乘凉大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