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人家苍白的脸上满是急切的神情,莫老爷知道他还没有从莫景辉去世的困境里走出来,悲痛的眼泪差点就掉了出来。
他抬起手擦了一下眼角,不想再刺激他,只得说点别的转移话题:“爸,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老爷子眼神有些浑浊,脸色苍白,看起来既苍老又虚弱,但脾气却是很固执:“我想见景辉,你快把他带来,我想他了。”
莫老爷忍着想哭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爸,景辉在忙着呢,等他不忙了,我再叫他来看你。”
老爷子睁大眼睛,瞪着他,瞪着瞪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痛心疾首地呐喊着:“你骗我,景辉再也不会来看我了,你骗我……”
莫老爷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下来了,他噗通的一声,跪在了老爷子的床前,痛哭失声:“爸,对不起,是我没用,让你没了一个孙子,我也不想骗你的,但你刚做完手术,我已经没了一个儿子,真的不想连你都出事。”
这下子是真的确认了莫景辉出事的事实,老爷子不禁老泪纵横:“景辉……”
茶夫人也是红了眼,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自从莫景辉出事之后,她几乎要哭瞎了,她上前,悲痛地安慰着老爷子:“老爷子,你要保重身体,景辉不想看到你为他这么伤心的。”
老爷子很痛心,看到茶夫人上前来,悲痛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愤怒:“是你……是你害死了景辉……是你逼死他……”
茶夫人既伤心又委屈:“老爷子,景辉是我的儿子,我把他当成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我怎么会害他?”
“就是你害他……咳咳……他做错事……你不教育他……只会纵容他……咳咳咳……出了事……你就只会逼他……把他逼得不得不跳楼……他还这么年轻……该死的人不是他……是你……”老爷子一边咳一边愤恨地指责着茶夫人。
莫老爷看他一口气几乎要喘不上来了,不禁着急地顺着他的气:“爸,你别这么生气,小心你的身体,你会承受不住的。”
茶夫人被他一顿骂,眼泪滴滴答答地掉下来,痛苦地悲鸣着:“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想为他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你还敢说,你不是为了他,你只是为了自己,当初我就不应该同意让你进门,我不应该同意的,这是报应,是报应啊……”
老爷子握住拳头,往床板上捶去,悲痛欲绝地说,“为什么不报在我的身上,为什么要夺走我孙子,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有大把前途的,我情愿死的人是我,咳咳咳……”
老爷子太悲痛,太伤心了,这话还没说完,就气不顺了,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爸,你冷静点,别这么激动,你的心脏刚动完手术,你不能情绪这么激动的,我求你了,爸,你行行好,保重自己啊。”莫老爷看到他这样,差点要被他吓死了,跪在他的床边,拼命哀求着。
茶夫人看到他这样,也是害怕了,如果老爷子就这样咽气了,所有人都会指责她,骂她气死了老爷子,这罪名她承担不起的。
她双膝一软,噗通的一声也跪在了病床前,悔恨莫及地哭着:“老爷子,我错了,所有的罪孽就应该由我来承担,你老人家别气坏自己的身子。”
看着莫老爷跟茶夫人都跪在了病床前,小云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了,她现在应该怎么做?
老爷子没看他们一眼,转过脸去,流着泪,痛心地喊着莫景辉的名字:“景辉……你怎么忍心让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忍心……”
茶夫人见他沉浸在悲痛之中,她站起来,拉住小云的手,走上前说:“老爷子,景辉虽然不在了,但他留了一个遗腹子给我们,小云怀了他的孩子了,很有机会是个男孩。”
本来悲痛欲绝的老爷子,听了她的话,眼睛顿时亮了一下,他慢慢转过头来,看向小云,嘴角动了动:“她说真的?”
小云有些敬畏眼前的老人,他虽然病倒在床上,但身上那气场还是可以震慑人,她点了点头,有些胆怯地说:“老爷子,夫人说的话是真的,我怀了景辉的骨肉,但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
茶夫人脸色一沉,赶紧拉住她,打断她的话:“老爷子,我有预感,这一胎一定是个男孩,小云一定可以给景辉留后。”
这个小云还真不懂人情世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都乱说,看来得好好调教一下才行,免得她不会做人。
老爷子本来满是悲痛的神情,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看了看小云:“小云,景辉不在了,还要你把孩子生下来,太为难你了。”
她还这么年轻,她没了景辉,还能找到更好的男人,让她留在莫家生孩子,那是在蹉跎她的时间。
小云立即摇了摇头,伸手摸着还是平坦的肚子,红着眼,有些哽咽地说:“老爷子,你千万别这么说,这孩子是景辉留给我的礼物,不管多艰难,我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
“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景辉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老爷子说着,把视线落在茶夫人的身上,神情严肃地说,“你以后就将功赎罪,好好照顾小云,让她顺顺利利把孩子生下来。”
茶夫人见他神情缓和了,忙不迭地点头说:“老爷子,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小云搬进家里养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跟孩子有事。”
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有些担心地说:“柏思那边……”乔柏思生了孩子,他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让她搬回莫家,现在小云要搬进去住,乔柏思肯定不乐意,他担心她们会有冲突。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小云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是个男孩,景辉就有后了。
“老爷子,你放心吧,我会看着柏思,不会让她乱来,我保证,我一定会照顾好小云,不会让她有事。”茶夫人信誓旦旦地说。
老爷子哼了一声,很不高兴地说:“你的保证有用,景辉就不会有事。”
他的话,又刺痛了茶夫人的心,她低着头,眼泪又滑了下来。
老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你们回去吧。”他刚做完手术,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加上又为莫景辉的神情忧伤,精神更加不好了。
“老爷子,那我先带小云回去安顿,等你精神好点了,我再带她来看你。”茶夫人拿着纸巾擦着脸上的泪痕,声音嘶哑地说。
老爷子慢慢闭上眼睛,脸上笼罩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悲伤,脑海里不断回想起莫景辉的种种,他小时候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可爱,他最喜欢抱着他玩了,他看着他长大,也看着他变坏,在茶夫人的宠溺之下,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每次他要教训他,茶夫人总是抢着出来认错,帮他挡住。
如果他当初不是那么的心软,能好好管教这个孙子,或者他今天就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莫景辉的死,他们这些做大人的都有责任。
“景辉。”老爷子嘴里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眼角的泪水滑下。
莫老爷跪在床前,看到他这么伤心,不敢动也不管劝,只是默默地陪着他伤心。
茶夫人带着小云离开了医院,坐在车上,她看向小云,皱着眉头说:“小云,以后看见老爷子,你要学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明白吗?”
小云的神经立即紧绷了起来,微咬了一下唇,声音暗哑地说:“我明白。”
“老爷子已经有曾孙女了,他一心盼着曾孙子,你以后在他的面前,不能提女孩,只能提男孩。”茶夫人的语气有些严厉。
小云轻轻点了一下头,有些卑微地说:“我知道了。”
茶夫人看着她,见她这么紧张,便放软了语气说:“小云,你要清楚,我们莫家不是普通人家,我们家真有王位要继承的,所以你一定要生儿子,绝口不能提生女儿。”
莫家这么庞大的家产,只有儿子才有权继承,现在景辉没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唯一的王牌,必须得是儿子。
“我懂了。”小云看到她如此严厉执着的样子,不禁忐忑不安了起来,她伸手摸着肚子,只觉得心里苦涩苦涩的,如果景辉还在生,他一定觉得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他们两人的结晶,他就一定会喜欢的。
茶夫人拿着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掩不住的忧伤:“我的景辉死得太惨,害死他的人就是那野种莫景琛,以后他就是我们的敌人,你认准了。”
莫景辉是自己承受不住压力选择跳楼的,他的死跟莫景琛根本没有关系,小云想反驳,但看到她的神情既悲伤又愤怒的样子,她没敢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茶夫人迎接小云回莫家,最气的人莫过于乔柏思了。
老爷子本来打算等她女儿满月的时候给她满月宴的,但莫景辉离世,这满月宴是泡汤了,而茶夫人这边又把小云接回莫家里,这分明就是明着跟她撕烂脸皮了。
茶夫人刚把小云安顿好,乔柏思马上就跑过来找茬了。
小云看到她,脸上马上就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一脸防备地看着她:“二少夫人,你怎么来了?”她知道乔柏思对自己的恶意,一点都不敢大意。
“怎么,我不能来吗?”乔柏思白了她一眼,径自打量着屋子,冷嘲热讽地说,“能住进这么大这么宽敞的屋子里,你一定很高兴吧,山鸡变凤凰,你真有本事。”
小云伸手护着肚子站在一旁,淡淡地说:“景辉刚过世,就算让我当女王,我也不会高兴。”如果可以,她不要眼前这一切,她只要景辉,她只想他回来。
乔柏思眼眉一挑,嘲讽地说:“山鸡变凤凰还不够,你还想当女王,你的野心不小啊,就不知道你能不能生个儿子出来。”
小云见她故意曲解自己的话,她也不想解释:“夫人希望我能生个儿子。”
“她希望你生个儿子,难道你就不希望吗?”乔柏思冷笑。
小云低头,手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声音变得有些柔软:“这是景辉留给我的礼物,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一样会爱如命。”
“你生了女儿,你就没有利用价值,到时候婆婆一定会把你赶出莫家。”幸好她还有老爷子撑腰,不然她休想再踏进莫家一步。
小云一脸淡然地说:“二少夫人,你不用这么害怕,我没想过要抢走你的什么,景辉不在了,所有的东西对我来说都不过是浮云。”
被她看穿了自己,乔柏思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了,她箭步来到她的面前来,脸色狰狞,咬牙:“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别装清高了,你搬进来,不就是想当莫家的二少夫人吗,我告诉你,我不会让给你的。”
只要她一天不签离婚协议书,她还是莫家的二少夫人,谁也休想取代她。
“你冷静点,我根本没这么想。”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凶,小云怕她会对自己动手,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跟她保持距离。
“你没这么想,你就不会搬进来,你还想糊弄我。”看着她那小心谨慎的样子,乔柏思不禁用力握紧了拳头,然后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小薇,让她去推小云。
小薇站在那里,看到乔柏思给自己的指示,顿时吓得魂都飞了,她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
乔柏思见她竟然违抗自己的命令,脸上立即蒙上了一抹阴鸷的阴狠,恶狠狠瞪着小薇,这死丫头真是一点都不上道,让她做一点小事都做不成,想找死了。
小薇在她高压逼视之下,手忍不住轻微地颤抖了起来,她看向小云,心乱成了一团,如果她不听乔柏思的命令,她一定会收拾她,但她实在是不想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