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泰元年七月，凉国公、镇军大将军独孤青石率领七万精锐的左路军，自函谷关挥师而出，直扑雍州。
    雍州，这片位于长安与洛阳之间，横跨渭水以南的广袤土地，囊括了弘农郡、上洛郡和京兆郡。
    雍州，作为北周的中心地带，其防卫重任原本由长安城和洛阳城的精锐驻军承担。
    然而，随着长安和洛阳的相继失守，雍州实际上已失去了北周军队的支撑。
    此刻，活跃在弘农郡、上洛郡和京兆郡的人马，只是一些反抗军。
    这些反抗军的兵力薄弱，少则数百人，多则三五千人，难以对独孤青石的左路大军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因此，独孤青石的军队所到之处，反抗军无不望风而降，雍州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便完全落入其手。
    然而，接下来的秦州之战，对左路军来说才是真正的考验。
    秦州地处秦岭山脉之中，地形险峻复杂，且与西蜀接壤，是战略要地。
    此地由杨召的心腹左威卫大将军蔡东虎掌控，他麾下拥有十几万精兵，分布在六郡之地。
    蔡东虎，身为杨召母亲蔡氏族人，勇猛过人，在秦州任职十余年，根基深厚。
    面对这样的强敌，独孤青石不得不放缓进攻的步伐，谨慎应对。
    正当他率领军队在京兆郡进行休整与整顿之际，一封来自李烨的信函悄然抵达。
    独孤青石静静地阅读完信件的内容后，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其中的信息，只是轻轻一笑。
    而在建康城外的宁静僧庐中，刚刚凯旋而归的燕天啸正在拜访南陈的国师智僧王辨。
    王辨为燕天啸斟上一杯香茶，语气中充满了赞赏：“大将军不愧是我南陈支柱，短短两年间便成功平定了叛乱，这确实值得庆贺。”
    燕天啸谦虚地摇了摇头，回应道：“国师过誉了。我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地平息叛乱，全赖国师您的运筹帷幄和陛下的坚定信任。然而，陈权的叛乱也让我们错过了北伐的良机，这确实令人遗憾。”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尽管太原李家如今在北地独步一方，但他们的内部却并非铁板一块。如果我们能够巧妙利用这些内部的矛盾与隐患，或许能够挥师北上，一举定乾坤。”
    王辨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好奇地问道：“哦？愿闻其详。这太原李家内部究竟有何隐患？”
    燕天啸深思熟虑后，有条不紊地分析道：“目前北地的局势复杂多变，仍有几个势力能与太原李家抗衡，比如徐州的伊开山所部。
    周边更是有虎视眈眈的外族，如突厥、高丽等。
    而李信虽然已册封长子李裕为世子，但次子李烨亦非等闲之辈，如今更是战功赫赫，声名远扬。
    若李家内部发生嫡庶之争，其内耗必会加剧，甚至可能导致家族覆灭。这正是我们北伐的最佳时机。”
    王辨点头赞同，道：“你说得没错。我已派人北上，与各方势力建立联系，同时长安和洛阳方面也有天断处的人在暗中打探消息。”
    燕天啸闻言大喜，道：“国师果然深谋远虑，天啸佩服之至。若一切顺利，我南陈必能攻取北周，一统天下。”
    然而，王辨却淡然回应：“切勿过早乐观。南陈刚经历内乱，兵马疲惫，粮草也需筹措。
    太原李家是否会爆发嫡庶之争，还需看人性如何演变。
    而我们能否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更需天意相助。”
    燕天啸沉思片刻，坚定地说道：“李家两子正值风华正茂，年富力强，皇权的诱惑难以抵挡。
    若天意不助，我们也只能徐徐图之，期望在有生之年能见证南陈一统江山的辉煌。”
    在洛阳城的南市，名扬四海的苏氏布行，其一处分支便坐落在这片繁华之中。
    苏婉如，这位分行的掌柜，是一位举止优雅、长袖善舞的女子。
    她与洛阳的贵妇们交往甚密，深受她们的尊重和喜爱。
    此刻，苏婉如正谦卑地站立着，而在她面前，一位佩戴帷帽的神秘女子和一位身着侠客装束、手持长剑的男子正静坐堂上。
    帷帽下的女子，面容被遮挡，声音透出一股清冷：“婉如，你与世子属官的家眷有过接触吗？是否探听到了一些风声？”
    倘若李烨在此，他必能认出这位侠客装束的男子，正是与他有过交集的扬州大侠朱克。
    而那位声音清冷的女子，便是那位堪称人间绝色的涙姑娘。
    苏婉如恭敬地回答：“涙姑娘，我已经尽力与世子的一些属官家眷接触。然而，这些家眷多出身名门，恪守规矩，对北周朝廷之事避而不谈。
    不过，幸运的是，我从世子麾下大将侯恕的小妾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她透露，侯恕与几位重要的世子属官时常秘密会面，且每次会面都显得异常谨慎。
    更有一次，侯恕酒后向她透露，不久的将来，她将成为大将军的夫人。
    她为此得意洋洋，甚至在我这里炫耀了一番。”
    涙姑娘微微颔首，表示赞许：“很好，婉如。你继续留意洛阳城内达官显贵的动向，特别是世子属官们的消息。你先退下吧。”
    苏婉如恭敬地应声道：“是，涙姑娘。”
    待苏婉如退出房间之后，朱克眉头紧锁，分析道：“看来世子手下的这些人已然开始蠢蠢欲动，企图成为从龙之臣，觊觎更高的权位。”
    涙姑娘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感伤：“皇权帝位，谁不梦寐以求？然而，得到了又能如何呢？”
    朱克并未察觉到涙姑娘内心的波澜，自顾自地感叹道：“谁能想到，当年直罗城的四城主李烨，竟然就是李信的次子，如今更是摇身一变，成了北周的晋国公。”
    朱克提到李烨的名字时，涙姑娘的思绪不禁飘远，脑海中浮现出李烨的面容，她微微失神。
    朱克见她没有回应，又轻唤了两声，涙姑娘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附和道：“嗯，谁说不是呢。”
    朱克以为她是因长途跋涉而感到疲惫，便关切地说道：“涙姑娘，奔波劳碌，确实辛苦。你还是先歇息一番吧。我们在洛阳还要待上一些时日，不必急于一时。在下先行告退。”
    涙姑娘微微点头，回应道：“嗯，朱大侠请便。”
    她目送着朱克离开，心中却仍然回荡着李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