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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当真是人才,武器铸的与众不同,戏耍小儿也别具一格。师兄佩服呀!”叶天毅拱拱手,一脸佩服。
“这般狂悖的熊孩子,就该让他被社会毒虐千百遍,方知人间疾苦。”灵凌吃着小食说道。
“社会毒虐是什么?”东方柔音眨巴着明眸,面露疑惑之色。她已成功突破境界出关了。
灵凌:“……”
见八双眼睛看着自己解释,她摩挲着下巴,奸笑道,“就是让他真正感受到江湖中的残酷与冷暖。”
司空曦华与叶天诚俩人面无表情,叶天毅与东方柔音却兴趣大起。
“凌,那小孩不会作弊找他家人拿钱吧?你怎么监视他呢?”东方柔音好奇而问。
司空曦华道:“千目蜓!”
千目蜓,一种似蜻蜓的昆虫,能将所看景象投影到特殊物品上,再投放出来。
灵凌点点头,“没错!我给那小子易了容,下了禁制,不能说出一些词,如打赌、他是某人等等。”
东方柔音竖起拇指,“厉害。”
司空曦华幽幽问道:“吾好奇,马琛长老怎肯将千目蜓借你?”
“自然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司空曦华蹙眉,“师妹,你竟敢贿赂长老,按门规第一百五十……”
灵凌拿起荷花酥就塞到司空曦华嘴里,“大师兄莫乱说,我们不过各需所求,走过正常门派流程的。”
被人塞食物,这般无礼的事从来没人敢对他做。司空曦华一时怔住了。
“说的是。这哪里算贿赂,司空道友喝茶啊。”东方柔音又把荷花酥从他嘴里拿出,放在他手里,一杯茶水奉到他嘴边,对着他就是眼眸一阵眨动。
“……”司空曦华无语。
这俩人一丘之貉,好生无礼!
叶天毅笑眯眯看着他,一副羡慕的神情,似在说曦华兄好福气啊。
司空曦华一个眼神传递回去:我谢谢你啊,这福气给你吧。
“现在过去了三日,那熊孩子赚到十灵币了吗?”东方柔音转头看着灵凌问道。
灵凌哈哈大笑起来,“柔音,你开玩笑呢!还十灵币,以他十指不沾阳春水,又无一技之长,十天赚三文钱就算他厉害。”顿了顿,道:“哦!讨饭应该可以赚三文。”
“讨饭!”东方柔音顿时明白,‘哈哈’笑了起来,“凌,你好坏呀!以他这性子,不说三月赚一百灵币,给他十年也赚不到吧!”
灵凌拿起一块荷花酥咬了一口,道:“那得看他是否有个聪慧的脑瓜了。我给他一两文银做底本,如果他精打细算,脑瓜灵光一些的话,三天应该可以赚五十文钱,十天……可以存下五两文银……”
东方柔音心算了一下,道:“可如此计算下去,三个月他也赚不到一百灵币呀。”
“唉,不是这般叠加计算。你要明白何为赚钱?何为苦钱?”看着柔音不明白的表情,
灵凌接着道:“苦钱与赚钱,虽都是每日做着最“脏”最累的活为得到一份钱,但它们之间本质区别在于一个用智慧赚取一个用劳力挣取。前者,以钱生钱,后者,以钱糊口。”
“哦!我明白了。前者财源滚滚,后者死水怕瓢舀。”东方柔音杵着下巴,一脸崇拜,道:“凌,你真厉害,知道的事可真多。”
“这有什么厉不厉害的,亲身体验,有感而发罢了。”言此,灵凌把手中最后一点荷花酥塞入嘴中,又拿起了另一种糕点吃起。
东方柔音不知灵凌是苦孩子出生,好奇问:“亲身体验?你小时候很穷吗?”
灵凌点点头,不以为然道:“四岁以前是挺穷的!四岁以后,在一个月里为东家赚了二百灵币后,我才过上天天有饭吃的好日子。”
四人沉默不语。对于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出身的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四岁幼童要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要经历过什么。
徐舟谈及灵凌幼时,也就是她六岁的时候的事,灵凌今日自己首次谈起。看她一脸淡然,似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看着众人神情,灵凌道:“你们怎都这副表情……同情我?”她摇摇头笑言,“我又不觉得我可怜,相反,我要感谢这段苦日子,那可是我人生至宝啊!”说罢,又拿起桌上其它小食吃起来。
“这些都给你吃。”东方柔音声音软软的,将桌上所有小食都推到灵凌跟前儿,又没心没肺补充一句,“难怪你这么能吃,敢情是小时候饿怕了呀。”
“……”灵凌睨眼看她,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一直,只是最近比较能吃而已。”
“呵呵……是呀。你最近吃的确实很多呢……”东方柔音笑道。
可一想到‘最近’二字,她倏地想到后宫里的各位妃嫔们有了身子后好像都特别能吃!
念及此处,她拍案而起,怒目指着灵凌而道:“你,你你你那晚不会真与那小子同,同房了吧?”
啊!
包括灵凌在内的四人惊呼出声。
司空曦华、叶家兄弟,仨人不由望向灵凌那微凸起的肚子上。
这瓜,有点大!那小子是谁?这是有故事呀!
灵凌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东方柔音,“你胡说什么呢?就一起喝了个拜别酒能喝出个小孩来。你真能胡诌!”
“那,你的肚子……”东方柔音指着她的肚子,质问道。
灵凌拍拍带有弹性的肚皮,不屑道:“发胖而已。”
发胖?真的只是发胖吗?几人表示怀疑。
接着景像中传来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被十来个年纪约在七岁到十二、三岁孩子拳打脚踢的围打。
“打,给我往死里打!”
“看这小子还敢这么嚣张!”
“打,打……”
男孩刚开始还反抗,可他越反抗,这群小混混下手就越狠,最后,男孩放弃反抗任由他们打骂,只是蜷缩在地,双手护住了头部。
“呸!看他这怂样,没趣,我们走吧!”一名年纪不过十三岁的少年说道。
“强哥说的是,我们走吧!”一个小孩附和道。
叫强哥的少年指着地上男孩,嚣张说道:“下次再让老子见到你在我的地盘上乞讨,定要打断你的双腿。”
临走时不忘唾一口在他身上,然后身边小孩纷纷效仿。
咳咳……
男孩咳着嗽,捂住腰背艰难的坐起身随便靠在墙上。他眼中充满愤恨,有气无力的咒道:“有一天本少一定会将你们统统杀了喂狗。”
男孩不是别人,就是熊孩子——冷禅。
从小平日众星捧月,呼风唤雨,一个眼神便能让阖府上下一干人等吓的半死。
长此以往,他便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本事——以眼杀人!
换装、易容后的他颇感新奇有趣,在街中闲逛,逛到肚子饿了便走入一家酒楼,对着掌柜以一个凶厉眼神就让人给他准备饭菜。
结果,可想而知,被小二拎着耳朵扔出了酒楼。换了各个酒肆、小铺均是如此。
以眼杀人的威慑力为何失效,归其根结他认为是灵凌收走了他的‘神通’。
问候灵凌祖宗十八代后,饿的更加厉害,他明‘抢’了一位富家孩子手中的吃食,结果被富家孩子家丁狠狠揍了一顿,身上唯一的一两银子也被人拿走了。
每次要说出自己是谁时,就似哑巴般说不出话来,引的众人一阵奚落与嘲笑。
一日过后,他不再感觉新奇好玩,跑到冷府求助,结果,被家卫踢了出来。
又冷又饿,又怒又恨的他终于在第三日,干起了‘抢劫’小商铺食物的事来。
五日后,死也不做乞丐的他,做了乞丐。因不懂规矩,不拜码头的情况下,在别人的码头上行乞,被人驱赶、殴打是屡见不鲜的常事。
一月后,学会一些江湖规矩的他,也终于攒了五两文银。不等他高兴,因为身单力薄,被十几个小混混盯上,围殴后,将他身上所有银两都抢走了。
“饿,饿了吧!给你这个。”一双瘦小的手,握着一个粗面馒头递到了冷禅面前。
看见有馒头,冷禅不算三七二十一抢过来就往嘴里塞。
因为吃的太猛,扯的他全身上下的伤,疼痛不已,眼睛鼻子都快挤到了一处。
“水,水……”
“给,”一个水袋递了过来,“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的。”一道清甜好听的声音传过耳中。
冷禅猛喝几口水,擦擦嘴,终于抬起眼皮看向来人。
一个六岁左右,长相清甜的女孩,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苍白的小脸上没什么血色,衣服破旧但很干净。
这不是常与那驼背男在一起的小女孩吗!
“还,还有吗?”冷禅问道。
见女孩发愣没回答,他不耐烦也不客气的问道:“问你吃的还有吗?”
小女孩摇摇头,“没有了。”
哎!冷禅闻言后有些失望,头向后一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童,童腓。你呢?”
“……”冷禅道:“天狼。”
说不出自己真实名字,自己随便取了一个。
“小腓,走啦。”远处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
童腓转头回应,“来啦,巫马哥。”说着便起身,然后对冷禅说道:“明日东街李府会施粥,你早点过去吧。”
看着远去的驼背、小女孩、小黄狗的背影,冷禅心中五味杂陈,在自己最惨的时候,竟然是他曾经欺负过的人帮助了他。
短短一月里,他便尝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屈辱磨难,看清趋炎附势、曲意逢迎之人。
原来脱去那身锦衣华服,离开那个家,自己什么都不是,活的真不如一条狗!
… …
时间如梭,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六月荷月,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大小光斑印在一间旧屋窗户上。
冷禅看着钱袋中的三十灵币三十七两,他沉默了。
还有十三天就满三个月,他能否在这十三天挣到剩下的钱?
答案是否定的,输了,输的彻头彻尾!
当时自己信誓旦旦,自信夸下海口定要让红毛少年死无葬身之地,现在,自己却只有十三天的活头。
一股懊恼、不甘充斥在心中。要怪只能怪自己当时无知,钻入敌人的圈套。
“那人一定早知如此,才会与我玩这个赌局,可恶……”冷禅心里想到,双手紧握自言道:“如果,如果再给我三年,不,一年半的时间,我定会赢下这赌局……对,我要变更时间。”
思此,冷禅收好钱袋,夺门而出。
“天狼哥哥,你去哪?马上就吃饭了。”身后一个小女孩叫道。
小黄狗汪汪汪不停叫着。
驼背男子拿着锅铲走出厨房,“……这孩子这段时日很是奇怪,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山间,青草葱翠。
冷禅跑到曾经被灵凌倒挂于瀑布之上的那处山间来。
他大声吼叫道:“红毛,你出来,本少知道你在,你快出来。”
……
周遭除了潺潺瀑布声,微风拂面,别无他人。
“混蛋,混蛋……”冷禅烦闷、无奈与不甘的捶打在灵凌曾经坐过的那棵树的树干上,仿佛打的就是灵凌本人。
“咳咳……找我什么事?”一阵咳嗽声伴随着一道沙哑的声音从空中上方传来。
冷禅抬头,见一名消瘦的红发少年落下,一副恹恹病态之相。
他惊愕中带有惊喜!这是生病快死了吗?真好!
七岁孩子的表情控制不是很好,也藏不住。一下子就被灵凌读了出来。
她嘴角一勾,道:“抱歉呀,未如你愿。我这是饿出来的。有话快说,我还要赶回去吃饭呢!”说着翻手拿出一只烧灵鹅便吃了起来。
“……”冷禅闻着烧鹅的肉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自己快三个月没吃过肉!他却在自己面前大吃特吃,真是欺人太甚!
冷禅忍住口水,面露凶色道:“本,本少想要变更时间?”
还本少,这还是没变呀。
灵凌唇角微微一翘,幽幽道:“不可。”
“为什么?”
“因为这是早就定下的契约。说改就改,那当初我们又何必立据为证呢。”
“……”冷禅道:“你当初便知我会如此,还引诱我入这个赌局,对本少是不公平的。”
“不公平?”灵凌淡淡一笑,“兵不厌诈,自己自负轻狂,作茧自缚,怪的了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