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上前查看,一阵风吹过,那些白色灰尘便散了个干净。
如叶天诚在此,定识得此灰就是灵灰。
司空曦华陷入沉思,能造成这恐怖爪痕,说明此人在极度恐惧下似不愿被什么东西所抓住,挣扎而出……可此处从未出现过什么凶猛大妖一类的妖物,如不是妖物的话那便是,人。
人!什么样的人?邪魔外道之人?
思此,司空曦华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正在琢磨,腰间通信牌亮起,他疾速飞遁向着目的地而去。
发信号的是公孙扬,见到司空曦华到来,道:“大师兄,小师妹她……”
看到公孙扬臂膀中昏迷不醒的灵凌,不由被她枯瘦如柴的模样吓了一跳,好似两个时辰前出门时并非如此。
“受伤了吗?”司空曦华问。
公孙扬摇摇头,“我探其脉象,只是心脉过快,其它并无大碍,也无内伤。”
司空曦华点点头,正要说点什么。
嗖嗖!两道人影落下,郑钰清与卢宜晨也赶到。俩人看向灵凌时也不由大惊。
卢宜晨啧舌道:“呵!小师妹每日吃这么多灵食,怎还吃瘦了呢?她这肚子完全是个焚烧炉,这搁在谁家都养不起呀!”
“宜晨师弟,小心被师妹听了去,有你好看。更何况她每日吃食,都是她自己买的,也不需谁来养吧。”公孙扬道。
“这倒不假。每日绿缘阁都会送东西过来。小师妹当真是有钱小财主呀!不能比呀不能比。”卢宜晨打趣笑着摇摇头。
郑钰清摩挲着下巴,道:“师妹怎会出现在此处,不会这里的事情与她有关吧?”
几人对视而望,觉得这种可能性占九成以上。
卢宜晨双手抱怀,道:“啧啧啧,早听说师妹仇人多,还真不想这些人胆子也挺大,都敢跑到我们天宗阁地盘来闹事了。”
“只怕是来夺宝的吧。”郑钰清道。
“不无可能。”公孙扬道:“掌教入室炼丹,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只有将此事告知五位峰主了。”
司空曦华点头,对郑钰清与卢宜晨二人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二人摇头,均表示没有发现任何人和其它可疑之事。
司空曦华沉吟道:“那我们先将师妹送回住所,待她醒后再问这里的来龙去脉吧。”
~~
晚风,带着花儿的幽香,飘进一间简朴而舒适的卧房。
五大峰主和门下几名弟子一下子将这本不大的卧房中挤得拥挤不堪。在几位长老的疏散下,屋中只留下秦业峰主、徐舟、司空曦华、叶氏兄弟与东方柔音。
“凌,这是你最爱吃的酱香花灵鸡……”东方柔音手里端着一盘鸡,放于灵凌枕边给她闻着。
见其终是闭着眼,都快急哭了,“你睁开眼睛看一下,好不好……”
秦业长老啧啧嘴,“唐姑娘,人还活着呢!”
“……这都过了晚膳时间了,她从不落下一顿饭的。”东方柔音撇着小嘴,心痛道:“本就瘦成这样,再饿一顿那要瘦成什么样了。”
几人看着消瘦不已的灵凌,确实有了几分担忧,再这样下去只怕她真要变‘干尸’了。
林静书与伍先生又在三个月前一个铸器一个炼丹的闭关中还未出关,另两位掌教也在闭关中。
这时,叶天诚拿出一颗丸药,道:“吾常食此丸,有固养身健体之用。不如将它化成水,给灵姑娘服下吧。”
“嗯。也好。”秦业峰主拿过丸药,将它放入碗中,加水化开后,递给了东方柔音。
接过碗,东方柔音舀了一勺药喂到灵凌嘴边。
喂不进去!
微微扒开嘴,喂进去后,不一会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咽不下去呀,怎么办?”东方柔音急的快哭了。
“唐姑娘莫急,”叶天毅走过去将灵凌的头部微微后仰,保证呼吸通畅,然后说道:“再喂一次试试。”
东方柔音扒开灵凌的嘴舀了一勺进去,然后摇着头,“不行,还是没咽下去。”
叶天毅道:“那只有一个办法帮她咽下去了。”
“怎么帮?”
“嘴对嘴喂她。然后另一只手推起她的颏部,之后顺着咽喉部向下一顺。”叶天毅边说边做着动作,教着唐柔音。
之后,温和一笑,“吾等都是男子,不方便,只有劳烦唐姑娘了。”
东方柔音美眸瞪的老大,说话打着结,道:“嘴,嘴对,嘴……这这这……”
斜眼看向灵凌时,倏地想起在游龙寨的那晚——求亲亲。
好尴尬!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尴尬了。
瞬间她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我,我……我不会。”
“唐姑娘你这是在救灵姑娘的命。只要按吾刚才说的做就可以。”叶天毅道。
东方柔音愁眉苦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我,我试试看吧。”
说罢,仰头喝下一口药,含在嘴中,碗便递给了叶天毅,自己嘴巴对向灵凌的嘴巴。
“……”东方柔音看着干瘦的灵凌,脑海不断回忆起那一幕。她感觉自己全身发烫,随后脑袋‘嗡’的一声,被灵凌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打晕在地。
五人:“……”
秦业峰主指着灵凌手上发光的镯子,惊呼道:“这,这是比翼镯……灵师侄是定亲了吗?”
比翼双飞镯,就是能将对镯以外‘心有不轨’之人‘拒之千里’。
五人汗颜:“……”
徐舟挠挠头,“叶道友,你看,这里只有你会,不如你就……”话不用说完,几人便明白其意思。
秦业峰主附和道:“是呀。顺手的事嘛。”
“不可,吾是快成亲的人了……”叶天毅果断拒绝,然后就微笑的看向司空曦华。
司空曦华眼神闪烁:“……”慌乱中吐出,“我是出家人……”此话说出来,自己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四人一脸睥睨。
屁的出家人,能找个好点的理由吗?
“……吾来吧!”叶天诚走到大哥身旁,将灵凌的手固定住,接过药碗喝了一口药含在嘴中,碗又递给了叶天毅。他将灵凌的头部后仰,一手扒开她的嘴,另一只手推起她的颏部,将自己嘴中之药喂给灵凌,之后两根手指顺着咽喉部向下一顺。
咕嘟!药滑入喉中。
整套动作没有丝毫拖沓。不多时,药就喂完了。
“……厉害啊!”司空曦华、秦业峰主与徐舟不约而同说道。
叶天毅也愣在一旁,略显惊讶的看着这弟弟。他是万万没想到他会站出来的。
以他对这个弟弟的了解,对方就算死在他眼前,他也绝不会多管这份闲事。
短暂惊讶过后,他露出一个难以琢磨的笑容。
等了片刻,灵凌终于苏醒。伴随着激烈的咳嗽,她强撑着身体要起身。
“师妹这是想去哪?”叶天毅问道。
徐舟道:“想吃东西,我们拿给你。”
灵凌摇摇头,“咳……我,我现在必须要去找一个人,”说着又剧烈咳了起来。
“以师妹现在的状态也不易行动,要找何人,我等可以帮忙。”司空曦华道。
他可不想‘喂药’一事再次发生。
灵凌一想也对,现在自己要赶快补充食物,可又不想耽误这事。于是拿出一块做工精美绝伦的上品白玉牌,上面雕有一个“凌”字。
“麻烦师兄到绿缘阁请一位姓闻人的前辈过来。这玉牌交给掌柜便可。”灵凌交给司空曦华。
“好。”司空曦华应声,离开小屋后疾速遁走而去。
……
“慢点吃,来,喝点水别噎着……”
此时东方柔音已醒,在旁‘伺候’着灵凌吃东西。
灵凌狼吞虎咽吃着,看着东方柔音脸上的淤青,问道:“你脸,是怎么了,谁欺负你,我待会……去揍他。”
“……”东方柔音嘟着小嘴,指向她手腕,“就是它。”
灵凌斜睨看着镯子,笑言,“待会我揍它啊……”
看着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秦业峰主与徐舟也放心的离去。
晴朗星空。
叶氏兄弟站于屋外的门廊边仰望着星空。
“二弟,你没事吧?”叶天毅温和看着叶天诚侧脸,目光移向他的嘴唇上,随即惊讶道:“……她咬你?”
叶天诚下意识用手拦住,又擦了擦嘴。
他可不能告诉大哥,在喂药时,灵凌无意识咬破他的嘴在吸取他的血气。
此人身上秘密太多,也十分古怪,亦正亦邪,他打算自己查清后再做定夺。
“既然邀请了灵姑娘,她也答应了,自不能让她出什么意外。”叶天诚淡淡回道:“大哥为了家族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小弟做的这点小事又何足挂齿。”
“……”叶天毅的眼神以微不可察黯淡一刹,随后笑道:“不瞒二弟,吾内心开始很抗拒,但之后不再那么抵触了。”
“……为何?”叶天诚扭过头看向大哥。
叶天毅单眉微挑,小声道:“因为……吾的这位未婚妻,吾偷偷观察了好一阵,也试探过一二,人品也算不错,是个小家碧玉的小娘子。”
“大哥,你……”叶天诚很是惊讶,不敢相信这是温和翩翩公子的大哥敢做出来的事。
叶天毅一笑,“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总要知道是个怎样的人吧。不亲眼确认一下,吾也会很郁闷,生出心结来的。”
“……”叶天诚转身深深行了一礼,“大哥受累了!”
“二弟这是做什么,吾兄弟二人聊心而已,无需这般礼数吧。”叶天毅扶起叶天诚,轻拍他的手有深意说道:“师妹她人还是不错的。”
大哥所指何意,他岂会不明。
“……吾,”叶天诚眼神坚毅,“不会喜欢任何女子的……”
“你还要禁锢自己到……”
话未说完,院外传来一道娇柔声打断了兄弟二人的谈话。
“囡囡,我们来啦!”
司空曦华带着俩人,一位瘦高带面具的黑衣中年男人和一位面容艳美俏丽无比的女人走入院内。
俩人未看门廊边叶氏兄弟二人一眼,火急火燎奔向屋内,一见到灵凌枯瘦的小身板,心疼的嚷嚷起来。
“哎哟喂,怎么瘦成这般鬼样,你是没有好好吃饭吗?心痛死妾身了!”
“干爹,单大美女你们来了。”灵凌将桌上最后一道菜吃了个干净。
正当东方柔音好奇猜想二人身份时,她的目光与闻人付的目光刚好对上。
倏地,寒从脚起,全身不由打了个寒战,身子不自主向后退了好几步。
闻人付对她微微一点头,但这反到让东方柔音莫名瘆得慌。
为何有一种熟悉的恐惧感呢!
二人的到来,叶氏兄弟就感觉到黑衣中年男人身上阴邪怪异的气息波动,顿时让二人警惕起来。
闻人付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戴了个面具压制着自身气息才过来的。虽说他也不知当年那白眉老道与那小道人是哪里人,但他与天宗阁有恩怨也是事实。
听到灵凌对他二人的称呼后,几人更加对灵凌身份感到好奇,再次看向闻人付时,那股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息依旧让人心惊。
此人便是灵凌的干爹?
叶天诚终于有些明白为何灵凌身上有时散发出一股阴邪之气,大概与此人生活时候较长或与此人教她的功法大有关系。
这时,单娘子转身对着几人莞尔一笑:“感谢各位照顾我家凌儿,能否让我们单独说说话呀?”
与其说征求各位同意,不如说那口气无疑是在对他们几人下‘逐客令’。
司空曦华、叶氏兄弟仨人相视一望,行礼退了出去。东方柔音本想留下,看到灵凌意示她回避,她撅起嘴蓦然瞅见闻人付紧盯她的那种眼神,她绝然离去。
出了灵凌院门,四人并排而行,叶天毅开口道:“没想到师妹与绿缘阁单阁主竟是这样的关系。”
“是呀。吾正奇怪为何每日绿缘阁都会送吃食过来,以为是师妹自己买的呢。”司空曦华道。
东方柔音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我以为她有钱是打擂后收的宝贝多,原来她本就是个小财主。瞒我瞒这么久,真是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