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郭凡去了野猪防治小组，这次不是送药包的，因为本市的野猪防治工作已经结束了，他是去签字的。
    签完字，这个雇佣合同就正式结束了。
    签字流程很快，欧组长热情接待了郭凡，聊天的时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
    “咱们的相邻的永星市，最近也是在闹野猪祸患，就是没有咱们市那么严重，他们对我们市的防治工作很感兴趣，也会来调研，如果他们也采用药包手段预防野猪，可能还需要你来提供药物。”
    郭凡“哦”了一声，在本市他还可以每天来送药包，但是临市就不行了，两市相隔近百公里，增加了用料成本，如果要供货，价格就要提上去了。
    欧组长还以为郭凡是不愿意，他又补充说：“我只是说兄弟单位可能会需要，还没有定下来。”
    “没关系，如果需要的时候，联系我就好。”郭凡点头同意了。
    现在事情八字还没一撇，等真的有需求再说。
    郭凡签完字就离开了，想起女儿最近需要一些课外书，他就开车来到一家书店购买。
    买完书，郭凡又在旁边的文具店买了一些练字的宣纸和墨水，一共花了几百块，一起提到了面包车上。
    郭凡刚开车没多久，转弯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街边，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郭凡以为自己看错了，通过之后看后视镜，确认自己没看错，街上提着一个蛇皮袋的女人在吃力前行，就是袁珊。
    之所以这么快认出来，是因为她还穿着大学里的一套旧衣服，当时那套衣服穿在班花身上很时髦，同班男生当然会情不自禁的多看几眼，郭凡也因此留下了深刻印象。
    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在穿以前的衣服，说明她的经济状况确实不是很好。
    郭凡马上调头回去，在她身边缓速行驶，并降下车窗喊了句：“袁珊，你怎么在这啊？”
    袁珊一怔，看到是郭凡后，忽然有些窘迫，因为她提着的袋子里面装的是纸壳和饮料瓶，是她刚拾荒，准备卖废品的。
    拾荒的人通常是年龄大的，像她这样年轻的漂亮女人来捡垃圾，比较少见。
    人人都想过富足的生活，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想年纪轻轻拾荒呢？
    “哦，我想去坐公交车回家呢。”袁珊窘迫地说。
    她不自信的捋着零乱的发梢，因为她自己知道，素面朝天的样子并不好看。
    郭凡却没空关注她的妆容，停车后就说：“上车，我送你。”
    自己有车，送老同学一程是应该的。
    “不用了吧，你应该很忙，前面就是公交站。”袁珊欠了郭凡的人情，她不想欠的更多。
    “快上来，这里不许停车，再磨叽我要吃罚单了。”郭凡招呼道。
    袁珊纠结了一下，就向车子走了过来。
    郭凡下车，上前几步接过了她手里的蛇皮袋，发觉有三十几斤重，难怪她拿着如此吃力。
    郭凡把袋子放到车上，让袁珊坐在后排。
    随后他上车，一脚油门开走，送她回家。
    郭凡送过一次袁珊了，因此知道地方，在附近找个临时停车的框框停了下来。
    “谢谢你了。”袁珊下车后道谢。
    “不客气。”
    郭凡本来想走来着，发现袁珊提着一个大袋子有点费事，干脆送佛送到西，他拿过了那个袋子，帮她送到家里去。
    “哎……”
    袁珊想说什么，可是看到郭凡热忱的样子，她拒绝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不是袁珊不懂礼数，都不主动请郭凡去家里喝杯水，实在是因为家里实在没法招待客人。
    于是郭凡一直帮袁珊把袋子提到了家门口。
    袁珊家里住的是步梯楼，五楼还要爬一会，如果没有郭凡，她一个瘦弱的女人，提上来还真要花费不少力气。
    “进来坐坐吧。”
    这回都到家门口了，袁珊不能不懂礼数，就叫郭凡进去做客。
    郭凡也想看看袁珊家里的情况，就走了进去。
    一进门，郭凡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屙臭，家里如果有常年卧床的病人，都是这种味道，因为病人大小便不方便，即使更换得很勤快，但也很难避免。
    袁珊家里面积很小，到处堆着一些废品、杂物，窗户边直接拉了条绳子，晾晒着衣物和被褥，甚至还有女人的隐私衣物。
    袁珊赶紧去把那些衣物都收了起来，然后回头抱歉的说：“对不起，家里有点乱，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事。”
    郭凡也是从穷日子过来的，他前世的那个出租屋，比这可脏乱多了，郭凡对这环境很适应。
    由此看来，人的经历就是最宝贵的财富，即使再烂的人生，也有其价值。
    这间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卫，唯一的卧室就是袁珊和她母亲的居室，郭凡也去看了一下老人家，打了声招呼。
    一个极其苍老的妇人躺在病床上，看到郭凡来，只是眼睛转了一下。
    这就是袁珊的妈妈，按照年龄计算，应该是五十多岁，但是她看起来比七十多岁的王老还要苍老许多，而且瘦脱了相，面容枯槁。
    “四年前我妈被车撞成这样，一直瘫痪在床，那地段没有监控，没找到肇事人。”
    袁珊说话的时候，已经没什么悲苦的情绪了，显得很平静，那是对生活的麻木。
    郭凡点点头，默默的退出了卧室，坐在了客厅里。
    袁珊为他泡了一杯茶，然后她问起郭凡今天怎么来这边了。
    郭凡说：“我去书店给孩子买点教材，就碰巧看到了你。”
    “你家孩子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袁珊对郭凡的女儿很感兴趣。
    郭凡就打开手机相册，调出了女儿的照片。
    “这就是我女儿郭小涵，今年五岁了。”
    郭凡和老同学晒娃的时候，脸上都是幸福的微笑。
    “真漂亮，专挑你和你爱人的优点长。”
    袁珊看到后，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她如今也是一个28岁的大龄女了，别说孩子，就是对象都没有，虽然她长相不错，但是架不住有个卧床需要照顾的老娘，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有负担的女人。
    所以她就单下来了。
    但袁珊也是个普通女人，她也向往爱情，也向往有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然而这个梦，是那么的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