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荔第二次坐马车出远门,和上一次可完全不一样了。
上次有和闻人鼎刚认识,坐马车跟他回家也是战战兢兢的,什么都不敢多说,还得忍耐长时间离开水的难受。
这次完全不一样。
马车上不仅放置了一个大大的浴桶,旁边还有她最喜欢的瓜果和芸豆卷。
时荔也和第一次坐马车不一样了,泡在浴桶里,还要时不时娇气地抱怨一声浴桶太小,她的尾巴窝在里面一点儿都不舒服。
这个矫情劲儿,换一个人都忍不下去。
闻人鼎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看着一本书,腾出另一只摸着她的头发。
马车在不算崎岖的路上慢悠悠地行进,生怕走得太快,让浴桶里的水颠簸出来。
时荔吃了瓜果,也吃了芸豆卷,闲着没事可做,看着闻人鼎入神地看书,眼珠微微一转,晃出一道流光。
潜在水下的尾巴出其不意地翘起来,啪地一声打在书面上。
飞溅的水花落在闻人鼎脸上、衣服上、手里的书上。
墨迹晕开,像一朵朵雨中绽放的花。
抬头就看见使坏的鲛人眉眼弯弯,好像笃定了自己拿她没办法似的。
闻人鼎皱了皱眉,没理会脸上的水渍,倾身靠近浴桶。
他在时荔面前一贯是平静的,甚至鲜少皱眉,现在忽然严肃起来,时荔还是有些心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背后抵上浴桶内壁。
“你干什么?”
闻人鼎没回答,伸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从水中举起,悬在半空中不动。
时荔彻底懵了。
尾巴都垂了下去,一动不敢动。
过了许久,闻人放在她腰上的手松了松,作势要松开。
“不要!”时荔下意识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了上来。
然后她就听见头顶传来郎朗的笑声,好奇地抬头。
闻人鼎根本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样子,一双眸子又沉又亮,眉目舒展,笑得恣意又自得。
他在逗她玩。
时荔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气得转身要钻回浴桶,但被闻人鼎拦住,在额头轻轻地落下了一个亲吻。
“别闹,再待一会儿就到地方了。”
他知道坐这么久的马车让时荔觉得无聊了,所以才故意逗她闹一闹。
时荔心软得一塌糊涂。
乖乖地不再折腾,抱着闻人鼎的脖子,耳朵恰好贴在他胸前,听到了一阵阵沉稳有力的心跳,直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时荔再有意识时,马车已经停下来不知道多久。
“到了?”她茫然地环顾周围。
闻人鼎伸手拍了拍,拿出一件宽厚挡风的斗篷给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从走下马车。
时荔悄悄探出头,看向周围。
不出意外,闻人家老宅比闻人鼎的宅院更加气派恢弘,两排精神抖擞的仆从站得整整齐齐,正门大敞四开。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脸上堆满笑容。
闻人歆晴站在中年女人身边,同样笑意盈盈地看着这边。
等一下!
所以这对一看就在门口站了很久的男女……是闻人鼎的亲爹和后妈???
时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头看向闻人鼎。
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好在没皱眉,似乎对这么隆重的迎接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地走向大门。
“路上辛苦了,知道你们一起回来,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先开口的是闻人鼎的亲爹闻人清,说着甚至慈爱地看了时荔一眼。
没等时荔接受他的好意,闻人鼎先侧身,挡住了闻人清的视线。
时荔:……
“爹,你看吧,我就说我哥可霸道了,别人多看荔荔一眼都不行!”闻人歆晴趁机告状,然后被闻人鼎的继室王翠鹭不轻不重地瞪了一眼。
上一次闻人鼎回老宅,还是去年的事情。王翠鹭紧紧地捏着手帕,生怕太激动又惹了他不高兴,唯有湿润的眼角暴露了真实的心情。
她本来是闻人鼎生母身边的侍女,当时病得要死被救活了,自觉命都是属于小姐的。
后来闻人鼎的生母离世,她害怕闻人清续弦另娶,后人苛待闻人鼎,捏了一堆把柄找闻人鼎谈判。
没想到闻人清比她想得有情义,压根没想过续弦再娶。两人为了闻人鼎,一拍即合,王翠鹭干脆嫁给了他,一面杜绝了外面女人的念头,一面还能近些照应着闻人鼎。
只可惜过了这么多年,闻人鼎和他们始终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