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刚登基一日,风评就被害得这么惨。
默默地咽下胸腔的一口老血,新帝不得不为自己的清誉多做解释。
“确实是朕救下了尊夫人,但尊夫人是被苏晟骗到帝都的。闻人鼎,你若只是为了尊夫人,不如让所有人各归各位。朕即刻打开城门,让你进城接人回去,如何?”
这番话,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新帝在诓骗人,准备让闻人鼎进城,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他身后马上有人大声反对,“公子!万万不可!”
有了一人带头,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但是都动摇不了闻人鼎。
他遥遥地看着城楼上的新帝,目光微闪,忽然盯住了他手上。
新帝手里捏着一颗鲛珠!
“你们退回去,不许入城。”闻人鼎当即对所有人下令,让他们退后一射之地。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可在他的注视下,又不得不遵从命令。
虽然是临时组建起来的散兵,退散的速度却一点儿都不慢,反而十分迅速,整齐有序。
这也是闻人家的民心所向。
站在城楼上的新帝都看得暗暗心惊。
如果昨日真的由着苏晟和皇帝挖了鲛人的玲珑心,他今日要面对的,可就真的是富可敌国的闻人家起义了!
“去开城门。”
看着大军退散,新帝也走下城楼,命令守将打开城门。
厚重巨大的城门缓缓开启,溅起浮尘片片,闻人鼎下马,将佩剑掷于地上,目不斜视地走进城门。
他只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走进来。
镇守城门的将领们在这一瞬间真的动了杀心,暗暗看向新帝,只等他一声令下。
新帝对闻人鼎露出了赞许的笑。
“尊夫人现下还在宫中,你要随朕去接她吗?”他问,还想再试试闻人鼎的胆识与真心。
答案毫不犹豫,闻人鼎看着他,“去。”
时荔其实没有在皇宫中,而是被暂时安置在了昔日的东宫太子府。
新帝专程吩咐人给她放到了府中的池塘中,省得她一直窝在木桶中难受。新帝哪里知道,她曾经在闻人家可是拥有绝对海域的鲛人。
不过这时候计较这个已经没必要了。
时荔趴在池塘边上,焦虑地摇晃着尾巴。
她现在的身份就算是半个人质,万一新帝还是看闻人鼎不顺眼,她留在这里就是现成的把柄。
可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是自己现在能做的。
本来还想讨好讨好小双,可是这个念头估计被新帝看破了,干脆把她从宫里运出来,杜绝了她和小双继续接触的可能。
时荔现在能做的,只有老老实实地等待。
周围哪怕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草木皆兵地紧张起来。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周围除了她,没有一个活人。
当然了,新帝肯定派人暗中盯着她,只是她不知道人都在哪儿而已。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时荔终于听见一阵阵脚步声从远到近。
还没看见来人,但心跳已经变得无比剧烈。
像是有莫名的感应,时荔尾巴一甩从水中一跃而起,几乎笃定来的人一定是闻人鼎。
她的感觉也确实没错,下一秒闻人鼎就出现在面前,将她一把牢牢按在怀中。
又听见了熟悉得让人安心的沉稳心跳,时荔险些不争气地再掉几颗鲛珠。但是余光看见慢悠悠出现的新帝时,争气得忍住了。
“这次咱们也算闯了大祸,我来说话,你别说话。”
时荔咬了咬牙,生怕闻人鼎的脾气又暴躁起来,扒着他是手臂小声叮嘱。
闻人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新帝,一言不发地点头。
看见时荔完好无损,他身上的戾气一瞬间就消失了。
新帝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变化,彻底相信了时荔之前的话。
闻人鼎确实只是为她而来。
“陛下,闻人家确实不是造反,就是来接我的阵仗大了一点儿,请陛下宽宏恕罪。”
为了给闻人鼎开脱,时荔展示了一把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