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荔本来以为,接下来的路上,刺杀会成为家常便饭。
可是恰恰相反,随后两日都格外地平静,路上顺风顺水,什么反常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按照他们的脚程,至多再有两天,就可以抵达白渊山庄了。
“越是临近结束,越不能掉以轻心。”时荔生怕镖队的人放松警惕,每次都会认真地提醒。
经过前面几次危险,队里的镖师们也都知道厉害,并不敢放松警惕。
傍晚将至,一行人没能走到下一个有客栈的城镇,不得不再一次在野外露宿。
杂役们各自开始忙活,生篝火支帐篷。
时荔下马看着周围,不远处小桥流水,几株枯老的树岿然迎风,沉冷又寂寥。
洛青彦清了清嗓子,左右看了看,朝她走过来,半道上又停下了脚步。
易参先他一步走到了时荔身边。
“师妹。”他低下头,微笑望着时荔的脸。
时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丝毫不解风情,“师兄应该多休息,我已经吩咐杂役多支了一个帐篷,师兄今晚就睡在帐篷里吧。”
“我看见这里的小桥,想起来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你那时候才几岁,从桥上跑下来,头发都被风吹了起来。”
易参语气怀念,看着时荔的目光里满是无奈,“师妹……我其实……”
“时荔!你看看这里的水干净吗?我的水囊都空了!万一有人在水里下毒怎么办?”
洛青彦无理取闹的声音,再次打断了易参。
什么在时荔眼中都是浮云,只有金主摇钱树是最重要的。
哪怕觉得洛青彦很无理取闹,时荔还是马上转身走向他。
“你瞎嚷嚷什么?什么人会未卜先知在河水里下毒?”时荔一边怼,一边把自己的水囊递给了他。
洛青彦也没和她客气,接过水囊,“你最好小心一点儿,万一我有什么闪失,你可就拿不到一万两银子了。”
“你可以说我粗俗,但是别质疑我的专业素质。”
时荔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余光看见杂役已经把帐篷支好了,“你快去帐篷里睡觉吧,别胡思乱想了!”
洛青彦飞快地看了一眼被时荔留在不远处的易参,“我不去!”
“为什么?”时荔继续瞪他,感觉这位公子越来越难伺候了。
“万一有蛇偷偷钻进帐篷咬我怎么办?”洛青彦抬头看了看布满流霞的天空,说的话越来越无理取闹。
时荔:……
“所以……你想怎么样?”
时荔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问,心里不断对自己说这是摇钱树,是决定自己能否金盆洗手退休的人,再忍一忍就好了。
谁知道,她这句问话正中下怀,洛青彦看完天空,又低头看着脚下干涸的土地。
“你跟我一起去帐篷里待着,万一有什么危险,你也好保护我。”
时荔继续咬牙,“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镖师,不是你的护卫?”
但洛青彦不管,就站在原地盯着她。
她只要不动,他也不往帐篷那边走。
这状态实在是太奇怪了,路过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悄悄好奇地打量。
最终,还是时荔再次变更了自己的底线。
“走走走,谁让洛公子是雇主呢,你说得都对。”
众目睽睽,两人一起走进帐篷里。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悄悄看向易参,目光或同情或好奇。
易参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站着,脸上不辨喜怒。
到了帐篷里,洛青彦也没有消停。
看着时荔坐在帐篷一角,他粗声粗气地问:“你刚才不知道哪个易参要说什么吗?”
“说什么?”时荔根本没把其他事情放在心上,直接反问。
刚才洛青彦虽然离他们不远,但耳朵好使得很,易参说的话都听见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巧地打断。
现在对上时荔清澈单纯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没什么,我又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既然时荔根本没在意,他为什么要再说一遍,这种让易参占便宜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夜晚降临得很快,有些迟来归巢的寒鸦,飞入林间时发出嘎嘎的叫声。
其中夹杂了一声有些短促的叫声,并没有被人注意。
除了易参。
他本在闭目养神,听见这一声短促鸦啼,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