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文昌公主父女二人,在营帐中难得温馨。
因为这一次的事情,皇帝很是心累,唯独对文昌公主还抱有丝缕温情。文昌公主对白日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只专心陪伴,像极了一个贴心懂事的女儿。
一直到深夜,内监的声音顺着外面忽然而起的喧闹声一并传来。
“陛下陛下,容王殿下回来了!”
内监激动得一路小跑,走进营帐向皇帝禀报。
皇帝和文昌公主齐齐站起身,险些打翻了桌面上的烛台。
“好好好,没事就好。”皇帝面露喜色,直接就要走出去。
内监迟疑了一下,面露苦涩,“陛下,容王殿下受伤不轻,太医都已经过去了。陛下这时候过去,恐怕……”
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的内监,最会揣摩圣心,这时候不拦着点儿,一会儿耽误了谢宴安诊治,皇帝还会觉得他没有禀报清楚。
皇帝果然停下脚步,脸色严肃,“受伤了?多重的伤?伤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足见心忧。
“容王殿下为了躲避恶虎,掉下悬崖摔断了一条腿,另外身上还有多处擦伤。”内监一点儿不敢隐瞒,将情况悉数告知。
“父皇,儿臣先过去看一看,稍后回来向父皇细说。既然人回来了,一切都好办了。”
文昌公主在旁边也听得连连皱眉,适时站出来为皇帝分忧。
“你去,好好看看怎么回事,需要什么尽管让太医院去取!”皇帝对文昌公主很是信任,大手一挥,让她走出营帐。
然后,营帐中就剩下一个内监。
看见皇帝焦虑的视线又落到自己身上,内监绞尽脑汁,然后陪着笑脸道:“陛下赐婚赐得真好,这回也是时小姐把容王殿下找回来的,其他人压根想不到容王殿下会落下山崖。”
皇帝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开,又想到白日里时荔还替自己挡住了刺客,本来对她七分满意,这次直接变成了十分。
“她确实很好,等下个月十八为她再添十八抬嫁妆。”
谢宴安的营帐中,灯火通明。
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被召集到这里,为他忙前忙后。
时荔和时青在旁边默默看着,谢宴安在回来的路上就又昏睡了,现在任由太医摆布,都没有醒过来。
也是到了营帐,时荔才发现谢宴安流了多少血,之前在外面时光线昏暗,也看不出什么。
直到现场才发现,谢宴安衣服下摆几乎都被血浸透了。
此时脸色白得像一片薄纸。
时荔的心,也随着他微弱的呼吸一寸一寸地疼。
连文昌公主什么时候走进来都不知道。
“明月,你今日辛苦了,该去休息休息,我和驸马守在这里。等你睡醒了,再过来。”文昌公主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发现还在颤抖。
时荔下意识看向昏迷中的谢宴安。
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就算嘴巴不好,但说话噎人的样子也好过现在。
又有点儿想哭了。
当着公主和时青的面,时荔要面子地忍住了,点头应了一声。
她今日确实太累了,精神和身体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头几乎刚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眼下这个局面,文昌公主和时青也确实不敢离开谢宴安的营帐,直到太医们诊治包扎完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他们才走近谢宴安。
“听人说,他那时候引走了老虎。”文昌公主垂眸看着谢宴安苍白的脸,身体听不出喜怒。
时青侧头看了看她,亦轻声回答:“陛下若有闪失,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免不了一死。”
“说得是,就是不知道是谁如此心急。”文昌公主拂了拂手腕上的珍珠手串,冷静得近乎冷血,“真是蠢货。”
时荔一觉睡到第二日天亮,记挂着谢宴安,醒来之后直接从床榻上起身就往外走,也顾不上许多。
到了谢宴安的营帐,看见文昌公主和时青都还在。
“这一夜没事,不必担心。”文昌公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没想到她来得这么早,不过还是笑了,“既然你来了,就看一会儿他吧,我们回去歇一歇。”
她拉着时青要走,时青却有些不愿意,但最后还是被拉走了。
时荔坐在谢宴安身边,低头静静地看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