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荔转头看向郑眉。
在这里,她除了楚歌之外,只和郑眉还算亲近。如今她要走了,心里多少还有些不舍。
但郑眉毕竟还有爹娘和家人,时荔总不能自私地把她留在身边。
她主动伸出手拍了拍郑眉的手,笑着说:“好啊,祝你一路顺风。”
“嗯……我……”郑眉低了低头,眼圈有些红,大着胆子走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抱时荔,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一定要看好月王,过好自己的日子。”
郑眉再不懂事,也看得出来,如今月国越发强大,楚歌权势滔天,对时荔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前有凄国的两位公主,后面肯定还有得是各地献上来的美人,时荔没有其他可以仰仗的人,必须要牢牢地抓住楚歌才行。
时荔倒是不担心,毕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楚歌了。但这些话也不必和郑眉去说,只对她点点头,“好,我都知道。”
郑眉抱着她,很是不舍得放开手,可是余光却看见楚歌从不远处走来,立刻松开她,像兔子一样溜边逃走了。
楚歌接替她,站在她刚站的地方,歪头看着时荔。
“这么舍不得?”他问得很是轻松平淡。
时荔眨了眨眼睛,侧头刚要说话,正好吹过来一阵风。
雨后的风有些凉意,没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一个喷嚏。
然后,她又被楚歌抱进了怀里。
宽厚温暖又熟悉的怀抱,让时荔有些好笑地抿了抿唇。
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楚歌性格古怪,但是没什么比身体更诚实。她只不过打了一个喷嚏,楚歌比她自己都紧张。
时荔忽然想矫情一番,于是抬起头,水盈盈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楚歌。
“我想要你摘的山茶花。”她故意拿腔拿调,微微蹙着眉心。
楚歌低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抬起一只手,将高处开得最好的一朵山茶花摘了下来。
娇艳欲滴的花,此时落到了时荔鬓边。
她在这里,就是可以这样为所欲为,不管想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别想着离开就行。
第二日,郑眉也不再有和时荔见面的机会,一清早就被宫人叫起身,带着自己的小包袱走出了月国的王宫。
宫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还有一队侍卫,专程护送她返乡。
赶车的车夫不是宫里出来的人,很是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似乎在猜测她到底是谁。
起初郑眉并没有在意,直到之后在路上,不小心听见了车夫在背后和护送的侍卫搭话。
“这是不是王上宫里的美人?怎么被送回去了?”
“谁不知道王上专宠荔夫人,这个肯定争宠失败了呗。”
“唉,长这么好看都没争过,那个荔夫人到底多美啊?”
“没见过,但听说惊为天人,不然怎么能拴住王上的心。”
郑眉听得汗颜。
虽然夸她好看,但是说她争宠……非要说的话,她好像是有争宠的嫌疑。
她和月王争阿荔的宠,丢人的是好像真没争过呜呜呜!
每一个清晨醒来,时荔都能在窗前看见一朵新摘下来的山茶花。
她只是随口一说,却被楚歌记住了。
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要紧的是,从此以后楚歌再没有绾过发,就任由那一头鸦羽般的黑发随意地散着,哪怕接见外人也不在意。
每一次,时荔在旁边都饱受煎熬。
楚歌虽然没说,但是行动一直在告诉她,他在等她说过的发簪。
没有办法,时荔只能挤出时间,着急忙慌地跟着簪娘学制男子的发簪。
为什么说时间要“挤出”……
之前不太行的男人,现在……太行了。
而且,格外地不知餍足。
说得有点儿夸张,但事实就是如此。
磨磨蹭蹭地过了大概五日,时荔终于制出了一枚能看的发簪。
“怎么样?”时荔拿着发簪,询问两位簪娘。
但是看她们的表情,似乎还是不太成功。
“就这样吧。”
但时荔实在看不下去楚歌继续天天散着头发了,拿着这枚好不容易制出的发簪,直接去找他。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楚歌身上。
他的衣袍散开,露出大片胸腹,上面还陈列着大大小小几道很久之前的伤疤。
这是第一次见时,时荔没有注意过的。
那时候,她只惊讶于这个男人像罂粟一般危险,现在却更在意他曾经受过的伤。
她背着手走过去,拿出发簪在楚歌眼前晃了晃。
然后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喜形于色的男人,只有眼睛会出卖他的情绪。
“我帮你把头发绾起来吧!”
时荔俯下身,手挽起他的一缕发丝,一边动手一边说,“我看见花园里又开了一树山茶花,我想要一朵。”
“好。”
男人难得地没有笑,而是等着她为自己戴上制作简陋的发簪,然后回身握住了时荔的手。
“走,去摘花。”
这样牵着手,一牵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