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王四兵和连洪之间，聊不完，根本聊不完。
    不过，还是得先回筑山县了。
    王保家请了半天假，跟王昭昭他们一车，挤一挤，一起回去，明天早上再回来上班。
    服务行业，可没那么早放假……也可能不放假，等年后初四五再轮着休息两三天。
    达云巷的王家院子，虽然王四兵偶尔回来，但院落没打理，稍微有些萧条。
    他们一行人多，撸起袖子收拾起来，倒也快。
    王昭昭对这个院子特别有感情。
    虽然她还没满十八岁，人生还很长，但她现在就敢说，这个院子，承载的是她人生中最轻松愉快的三年。
    客厅的炉子已经烧热，她却拿了把椅子在外面屋檐下坐着。
    一直到王四兵和连洪商量好了，要去买头羊回来，叫上筑山县的几个朋友，大家晚上聚个餐。
    王昭昭就带着王朝辉，叫上王保家，去路路发自行车店。
    “你们家现在日子可以吧？”路上，王昭昭突然问王保家。
    在京市，上回放假都没工夫想家里的事，回来了，操心就上来了。
    想起了王四兵说石海燕大着肚子找上王三兵，借钱生孩子的事。
    “挺好的，卫国读书很灵，学习和学费基本不用我爸操心，后年就考大学了，他的目标也是华大呢。”王保家有一点骄傲，也有一丝羡慕。
    “那……你们妈现在呢？”王昭昭见这小子一点都不上道，只好问出来。
    “不知道啊……”王保家大剌剌的回答，顿了一下，又笑着说，“昭姐姐是想问她缠上我爸借钱的事吧？后来是闹出了一点动静，不过，被我爸找人送回去后，就没来过了。
    再后来，听说她在人民医院生了个儿子，我带了点东西去看，被她嫌弃的赶了出来，就……再也没见过，也没听到过消息啦。”
    “她凭什么嫌弃你啊？”王昭昭不乐意了。
    “可能是觉得我一个厨师学徒，让她没面子吧？而且她生的是儿子，在那边腰杆子能挺直了，嗯……也可能是做给后面的婆婆看吧。”
    “……”
    王昭昭听的生气，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只拍了拍他……呃，王保家已经比她高一个头，要拍头已经很有难度了。
    “低一点，我拍不到头。”
    “……昭姐姐，我都长大了，别拍我头了。”
    说归说，还是乖乖蹲低一点，送上狗头。
    王昭昭满意的拍了一下，哼哼两声，“那我不还是你姐？”
    “好嘛。”小同志委屈巴巴的应着。
    大冬天的，下午五点多，天色就不早了，街上有些门面开起了灯，有些关了门，不知道是下班了，还是已经歇业回家过年。
    “三叔。”
    “三伯。”
    王三兵正在关店门，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两道声音，还有慢一拍的一声，“爸。”
    他回头，看到王昭昭牵着王朝辉，而露惊喜，“昭丫头，嘟嘟，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到家没一会儿。”王昭昭笑嘻嘻的回答。
    “爸，我！你儿子这么大个块头，你能看的到吗？”王保家咋咋呼呼，还一个劲的挥手。
    “你怎么会这里？”王三兵嫌弃的反问一句，扭头继续锁门去了。
    王保家：“……！”
    锁好门，几个人一起往筒子楼去叫其他人。
    王三兵发现有一男一女，好像是跟着他们，又好像不是。
    王昭昭就说，“三叔，你就当是我的同事就好啦。”
    王三兵：“……！”
    这要怎么当？
    不过，他还是努力装瞎。
    路上也努力找了话题，但也只是问王昭昭，学习和工作压力大不大，有几天假，过年能呆到初几，这样子。
    不过，有王保家在，是绝对不会冷场的。
    快到了，路过一家水果店，王昭昭硬是买了两袋苹果拎着，被王三兵说了，“就算你能赚钱了，也还是个学生娃，上亲叔伯家，还非要那样讲究吗？”
    王昭昭陪着笑，“就是觉得空手不好，亲叔伯没啥，不是还有伯娘吗？”
    王三兵张了张嘴，你那伯娘，可是你亲妈。
    王昭昭倒是一下打开了话匣子，“三叔，我帮奶打听一下，保家当学徒，多少能吃住，不用你管他了，卫国读高中，也不大要你操心了，你现在又管着一个自行车店，肯定有人给你做媒吧？”
    王朝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姐姐学我。
    王保家也瞪大了眼睛，不愧是他姐昭昭，想问个问题，要绕好几圈。
    “你这丫头，乱扯大旗吧，你奶肯定懒得问这事。”王三兵清楚着呢。
    他老娘那人，只会想着给他张罗过一个媳妇了，是他们没能过下来，而且那个闹腾劲，想着都怕了，才不会想给他张罗第二个了。
    顶多就是，他要真想再婚，就随他吧。
    王昭昭嘿嘿笑，“嘿嘿，三叔是什么想法嘛。”
    “没想法……我要真有想法，你这脑瓜子又得替你两个弟弟着想了吧？不都说吗？有后妈就有后爸。”
    听了王三兵这么清醒的发言，王昭昭就一本正经的瞎说乱讲起来，“嘿嘿，我关心三叔是顺便的，主要还是担心保家这货。”
    王保家不服，“为什么是担心我？你明明更喜欢卫国。”
    “对呀！可卫国用不着我担心啊，就算他大学毕业不能留在京市，分配到别的地方去，以后在外面找对象成家，要是差点钱，我和四叔都能借，后妈再厉害，也碍不着他……”
    王昭昭冲王保家挤眉弄眼，让他自己去体会。
    王保家，王保家他咽一口口水。
    王三兵抬手给他一个大盖帽，用力压了一下他的脑袋。
    进入筒子楼，爬到二楼，通道里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可真燎人。
    “卫国，开门。”王保家没到门口就扯着嗓子喊。
    门开了，探出半个脑袋的王兴武眼睛一亮，“昭昭！嘟嘟！你们回来啦？”
    “二哥。”
    王昭昭呲着牙花子笑着挥手，王朝辉则是像个小火 箭一样的冲过去，往王兴武身上一跳，“二哥哥。”
    王保家瘪嘴，“我就是小透明的命。”
    王兴武一把倒捞着王朝辉，腾出一只手，呼他一后脑勺，把人一块卷进屋去了。
    王昭昭服气。
    她二哥这体格……小时候喝米汤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