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以后提起这些让你伤心的事情,要哈哈笑,嘿嘿调侃。低层警务人员可以混口饭吃,中高层,必须要跟日本狗一个鼻孔才行。你记住这一点。”
“老孟我——”
“不要说你做不到!”老孟生气了。
“老吴死了,齐多娣也主动进去了,很有可能,你以后会背负的更多,你做不到,你就对不起他们,你懂了么你!”
郑开奇沉默许久,点头。
“我会启动特殊渠道,给你安排一个做土匪前的去处和说辞。
让你以后能继续晋升的身份。不然,你就是个片警,有个屁用。
这段时间他们要是问你过去的经历,你就给嘻嘻哈哈敷衍过去,千万别说漏了。”
老孟相信,郑开奇的嘴能找出一万个理由不说自己的过去,没人会怀疑。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就是营救齐多娣。”
老孟叹了口气:“如果,齐多娣身上预备的证据一般,那么最多会进警局行动队的监狱。”
“如果他一时想不开,准备的假证据足够神秘,很有可能会被送到日本人的特高科,那样的话,几乎就没有可能营救了。”
“不光如此,还得做好你会暴露的准备。”老孟拍了拍郑开奇的肩膀。
郑开奇激动道:“我相信他不会叛变。”
“我也相信,但地工的纪律就是,扼杀一切可能暴露的萌芽。”
“行动队的监牢会把犯人当做禽兽,已经触目惊心。”
“但日本人,喜欢把犯人当做试验品,那是没进去过的人无法想象的。”
“至今为止,进入特高科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
“我们相信一个真正共产党人的信仰,但一切要大局为重。”
气氛微微沉重时,
“啊对了。”郑开奇挠挠头,“我就是担心他被送进监狱不好营救,所以在争夺枪时有意打中了他的肺,这样他不会死,还因为肺部受伤说话费力,不会轻易被逼问话。”
老孟猛地给了他一脚,“你他娘不早说。这样,你明天以要奖金为由问清楚,咱们准备解救计划。”
“关于酒馆的归属,你不用管,后期会由小吕接手,你要是不方便来这里,就去悦来酒馆找小吕,传递消息。”
“他接手?”郑开奇沉吟不语。
见郑开奇有些担心,小吕笑了:“没事的。那间铺子本就是我家的,到时我跟父亲说一声,自己去当那个掌柜就是。”
郑开奇瞪大了眼睛:“你家的铺子一年还那么多房租?老孟都俩月没给我工资了。”
小吕大吃一惊:“我父亲没管这个铺子,我没收房租啊。”
老孟大吃一惊:“咱们都是地工,你还要工资!”
郑开奇大吃一惊:“掌柜的,我吃住在店里不错,我的衣服个人用品,都是我借你钱买的啊,不用还了是不?”
老孟一脸坦然:“组织活动经费紧张,我自掏腰包给你买衣服,不算你亲爹,胜似你亲爹了吧?”
“老孟,这样算说来,你说你见过陕北大领导,也是满嘴跑火车了。”
“放屁。”老孟像是受到了侮辱,“老子自从加入共产党,一口唾沫一口钉。”
此话一出,郑开奇和小吕脸上表情更加微妙。
知道两个人不相信,老孟骂骂咧咧,“算了,跟你们说一说,免得老说老子吹牛。”
“当年,”老孟感慨着说道,“在陕北时期,我们兄弟几个还是国民党。”
两个年轻人愣住了。这浓眉大眼国字脸的老孟,以前还是国民党?
“阎老西那时候不是有几次斩首行动么?让我们出去碰运气,能抓捕抓捕,不能抓捕就算扫荡了。
当时,我们十几人住的村子跟大首长紧邻着,而且两个村子只有八十来口子人。”
“嘿嘿,你们说说,这得多大的气魄?不服不行啊,就踏踏实实住在敌窝旁边。”
郑开奇和小吕都张大了嘴。
“他老人家没把我们几个国民党兵当回事,但是身边的警卫连确实厉害。汪东兴抓住了我们十几个国军,问我们该怎么处置。
他老人家穿着布丁衣衫,手中拿着红薯,吃的,还不如咱们这里哪。
他见我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哈哈笑了。
大手一挥说,杀了他们也没什么用,不如教育之后反向安插回去。
一点也不怕我们透漏消息回去。
我们因此得了新生,跟那些半民半兵的生活一阵子,才知道什么样的队伍值得跟,什么样的信仰值得拼。
后来回到国军我送了几次情报,就被国军追缉,再次回到队伍彻底学习了地工知识,才被派遣到了上海。”
“怎么样我老孟,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吧?”
“这下子,你们俩小子知道老孟我不是浪得虚名了吧?咱吃过见过。”
“嗯。”
小吕傻呵呵笑。
郑开奇也跟着傻呵呵笑,仿若这两人,都是那十几人的一份子了。
“记住了,胜不骄败不馁沉住气,吃住苦,我们祖国大地,最终会处处是陕北。”
回去的路上,郑开奇还满脑子是老孟的话。
他身上暖洋洋的。
原来有很多真正的厉害人物,他们没有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而是在人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