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梅吃了几口面,也不抬头,害羞说道:“有蒜么?”
码的,还真是泥腿子。撑死你们这些共产党,吃过油水这么厚的肉丝面么?
池生心里骂了句,见郑开奇已经笑眯眯递了过来。
道了声谢,刘梅吃了整整一大碗面,半头蒜,都见了汗。
“小池,给梅姐拿个毛巾擦擦汗。”
刘梅擦了汗,顺手搭在肩膀上,后又反应过来,脸色一红,递给池生,“不好意思啊,习惯了。”
“没有,没有,梅姐到了这里就别客气了。都是一家人。”郑开奇回头看了看缩在楼道那看好戏的顾东来:“睡你的去。”
打发了顾东来,郑开奇坐了下来,看了池生一眼,池生问道:“刘梅同志,被抓的是谁?什么职务?”
刘梅微微犹豫,看了两人一眼。
郑开奇拍了拍池生:“小池,坏了规矩了,不该问的别问。”
让两人坐着,自己上个厕所。
上楼过程中,郑开奇脑子里飞速浏览着刚才所有的细节。
这个刘梅,到底是不是组织里的人?她的行为习惯,都证明她是从陕北来的。
但是,郑开奇总是不敢完全说服自己。
老茧,劳力的身体,农民的习惯,等等。
他老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大对。
比如,她竟然能打得过池生。池生个子不高,但吃得好也爱玩,劲儿不小。刘梅能轻松跨在身上打他嘴巴子。
如果是他,郑开奇一旦制服了人,要么灭口,要么打晕跑路。
刘梅给了他一种等时间,等他露面的感觉。
不过,这只是他的判断,万一,真的是同志呢?
到了二楼,敲了门,一脸精神的顾东来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好心肠的他,就没睡着觉。精气神十足。
“让嫂子出来一趟。”
“哦。”顾东来再也不多话。
顾嫂到了门口。
郑开奇问:“小宝贝睡了?”
“嗯,新鲜了大半天,现在累了。睡得很香。”
“顾嫂,问你个事。”
“你说。”
“一些宝贵的东西,我们男人往怀里一揣,你们女人不方便,一般都放在什么地方。”
顾嫂眨眨眼,郑开奇微微一笑。
“嗯.....”顾嫂迟疑:“得看是什么吧。”
“不是经常用,关键时候用的东西。比如金银财物,保命的东西。”
顾嫂愣了愣,说道:“别人不知道,我们女人往怀里掏东西自然是不大方便,可以塞在腰间,腰间缝个小口袋。”
郑开奇无声赞叹。
对。
这点确实不对。
男人可以胸口位置藏一袋小米备用。女人为何也要放在胸口?何不放在腰间?
八路军身上带小米属于共识,刘梅即使带了,也不会那么粗心大意放在胸前。
属实有些欲盖弥彰了。
沉吟间,顾东来也挤出了个脑袋。
“郑开奇,那女的谁啊,我看他吃东西可奇怪啊。”
“哦?她不会用筷子?”
郑开奇倒是没想到这方面。
“不是,她会用,不过她好像不大会用这种,怎么说呢,就是筷子头似乎有点大,夹着不对劲的那种别扭。之前我丈人家开面馆,我经常去帮忙,经常看人吃饭。”
“你那是馋的。”
刹那间,郑开奇好像想起了什么。
是老孟?
不,是在南京,战场上,有个兄弟说过,日本人也用筷子,但是他们用的筷子不跟中国人一样是圆头,他们夹菜的那一头,是尖尖的。
“很狭隘,很尖锐的日本人。”
他记住了这句评语,当时大家哈哈笑,痛骂该死的日本兵。
这个刘梅的那种别扭感,或许就来自这里。
“好,睡吧。”郑开奇掉头就下楼。
“什么嘛他这是。神神叨叨的整天。”顾东来嘀咕着。
顾嫂转身往屋里走。
“凑热闹,搂着我睡,你选一个。”
“别啊老婆,我就是随口说说。”顾东来关上了门。
郑开奇下了楼,跟刘梅商量。
“我们之前就商讨好了对策,不过人手不够,刘梅同志,你们那边还有几个人?我们今晚就劫狱救人。警署里有个神经病,就爱折磨犯人,我怕那小同志扛不住。”
池生就闭上了嘴。打眼观瞧刘梅。
刘梅面露喜色:“你们,真有方案?”
郑开奇点点头:“不过还是需要至少五六个人配合。”
刘梅沉吟片刻,一咬牙道:“我来安排。”
“好,太好了。”郑开奇站起身道:“警署上半夜肯定布局严密,我们没必要触那眉头,我的计划是等到三点半以后。我会进入警局,找几个领导吃喝,带着一群兄弟在办公室攒聚,你们就有十分钟的时间,进入监狱,救人出来。”
池生眨眨眼睛:哥,你这个计划,好随便啊。
刘梅有些迟疑。
“放心吧,我给你画出来布局图,我们所在的二楼,跟监狱很远。”
他解释道:“我潜伏到现在不容易,不能因为救一个同志,耽误了我的任务,你说呢,梅姐。”
刘梅点点头,苦笑道:“这话说的倒是在理,我能理解。”
她一咬牙,“好。我们六个人的命,就交给你了。”
郑开奇伸手握住她的手,使劲握了握:“你放心,只要是十分钟解决,我保证你们毫发无伤解救成功。”
郑开奇画出了布局草图。池生去过警署里面玩,一看,画的是真的图纸。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找个能人去试探试探,看我画的对不对。”
“那不用,革命同志,不分你我。”刘梅千恩万谢。
仔细商谈,推演了好多遍,办公室墙上的挂钟,已经到了一点半。
刘梅起了身:“我回去准备一下,到时以什么为号?”
郑开奇指着池生:“三点五十时,我会找个理由,让小池从警署出来,来这里拿钱。他只要一进这里,你们就可以行动。对了,你们武器怎么样?”
刘梅点点头:“这点不需要担心。”
“那就好,我也要布置一下,小池,送送梅姐。”
池生送了刘梅离开,郑开奇就在办公室给楚老三打电话。
对方接了电话就是一顿怒骂:“谁啊,有病啊深更半夜的,找死啊!”
一听就在酒头上。
“三哥,我,郑开奇。”
“开奇啊。”楚老三语气低了些,随即惺忪埋怨起来,“干嘛啊,深更半夜的,老子刚他娘睡下呢。”
“三哥,没事你睡吧。你告诉我今晚哪个队长值班?是李队还是别人?我这里有个情报,估计能抓四五个共党。你睡吧。”
“我靠。”
楚老三一下子就精神。十几分钟就提着裤子出现在郑开奇面前。
“没开车?”
“没啊。”
“那你挺快啊,你家不是在市区?”
“废话,快说说。大梁自行车都飘车圈了。”楚老三喊着。
“半个多小时前,池生抓住了一个女人,试探了几次,她是来探风的共党。”
郑开奇引了话头,池生又噼里啪啦一说。
这小子急着邀功,一点缀一夸大,一个精明的共产党被两人迷惑的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