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泼了两次水,都没有把老莫泼醒,郑开奇扔掉驾驶室找到的行军头盔,有些气馁。
驾驶室的后面小空间里,有被褥,有吃喝用品,更有数不清的枪械子弹,药品,干粮。
都是老莫准备的。
欧阳翠莲在旁冷笑道:“早就跟你说过,他又不是吃了蒙汗药,泼水怎么可能会醒?起码还得三四个小时。”
两人忙乎了半天后,郑开奇感觉现场布置的差不多了,就尝试叫醒老莫,可惜,一点用没有。
这样一折腾,又饿了。
两人又去在篝火底子上引着了火,用锅烧了水,泡了肉和野菜,算是美美吃上了一顿。
欧阳翠莲看着燃烧不定的火焰,喃喃道:“以前爹说我天真,我总感觉他在吓唬我,不让我出来,现在看来,我确实还需要历练。”
郑开奇不答话,只是躺在那看着天上的星星。
不知道老孟怎么样了。他已经两个月没回来了。就不管他这个半吊子特工了么?
自己身份受不受嫌疑不说,处境确实很不妙了。
虽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证明自己是共产党,但老孟当时所说的机缘巧合多了,日本人没有证据也就没有耐心了。
火目的事情就很证明问题。说断手就断手,完全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当狗。
下次再多遇到几次事情,自己这位卑事多的小小警员,估计会死得很惨,老孟赌没有收尸的机会。
以前在山上他遇见过一个路过的和尚。瘦巴巴,干巴老头。浑身没有五十斤的样子。
被山匪围堵也不惊慌,只是高呼佛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众人嬉笑声中就要戏弄和尚。让他吃肉或者碰女人,就放他走。老和尚就端坐在那,不知念得什么咒语,就是不照办。
先是挨了一顿胖揍,后来一个小统领就嚷着把老和尚剥光了扔到山下妓院去,当时还不是小当家的郑开奇就耍了个计谋,趁机让老和尚走了。
老和尚临走时,只说了句“亢龙有悔,物极必反”,就宣着佛号慢悠悠走了。
他老虽老,身形一点也不蹒跚,走路就像是飘着。
当时他以为老和尚饿的,后来才知道,那是得道高僧的表现。
他才想起,几个手下翻看他身上的东西,除了换洗的僧袍外,只在他衣衫内衬里,藏着一血字衣服,满满都是血红色的手抄佛经。
应该是用自己的血,慢慢写就而成。
后来,郑开奇慢慢也明白了老和尚的话。他视生死于度外,那八个字是提醒他郑开奇。
素有急智的郑开奇,玩得大多数也只是小聪明。
小聪明多了,就会误人误己。
所谓亢龙有悔,过犹不及。早晚会物极必反,聪明反被聪明误。
只是当下局势,一件事情接一件事情的发生,让他根本无法想太多。
慢慢的,有了作茧自缚的倾向。
钱是赚了,但一有事情就惹恼了本来一条裤子的大佬,楚老二也始终提防着他。
父亲,不,那个老东西死之前给他写了俩字:藏拙。
他厌烦那人,便厌烦那俩字。
他现在,有些后悔。特别是出了欧阳翠莲这件事,她不能杀,老莫也不能有事,那么,郑开奇又得动用他的歪门邪道解决问题。
老莫回去一汇报,楚老二心中怀疑他的天平又增加了分量。日本人那也不会安生。
越想越烦。
“烦死了。”
他骂骂咧咧一句,欧阳翠莲摹地喝道:“说谁呢你?本小姐跟你说几句话,你不知道感恩戴德么?”
郑开奇心情奇差,反问道:“欧阳小姐,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爱么?”
他已经知道了欧阳翠莲的名字。
“什么时候?你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郑开奇狠声说道:“就是你昏迷坐我腿上的时候。一句话不说,可爱的很。”
“你——嗳气!”欧阳翠莲打了个喷嚏,又羞又气。
习武之人打喷嚏,一般象征着难得的感冒。
“感冒了?”郑开奇皱眉问道。
“要你管。”
“你最好摸摸额头,荒郊野外要感冒,你注意身体扛不扛得住。”
郑开奇折身上车,找了药出来,让她别逞能,“老莫明天未尝没有起身就要反杀的可能,你老实点吧我的小祖宗。我刚才说的烦死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是你在旁边絮叨两句就受不了。”
他难得开了玩笑:“又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在身边,我怎么可能会烦?”
总不能夸一个女孩子长得白皙丰满,妩媚勾人吧?
欧阳翠莲难得没有说狠话,看了看药瓶,就吃下了药。
小山路,庄稼多,池塘多,湿气很重。
郑开奇感觉的出欧阳翠莲可能身手不错,但没有熬夜的习惯,早就撑不住要睡觉,强撑着完全是因为他郑开奇还没睡。
加上那带有嗜睡功能的药片吃下去,郑开奇邀请她上车睡觉。
“你最好离我远点。”欧阳翠莲恶狠狠说着,刚要上车,郑开奇一把拉住她。
“我先上,坐中间,你坐我旁边,靠着副驾驶的门。离那司机能远点。”
“用不着你关心,猫哭耗子,假仁假义。”
郑开奇懒得跟她犟嘴,涉世未深,女傻子一个。
郑开奇先上了车,看了看发着烧睡着觉的老莫,又看了看身边爬上来就靠着车门强撑着眼的欧阳翠莲,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摇上车玻璃,先睡为敬。
欧阳翠莲又等了会,觉得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这个状态在野外估计真能冻成病号,也勉为其难睡了过去。
太阳刚从东边地平线露出点光时,天还有些凉。丝丝小风从车窗缝隙吹了进来,老莫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立马就拿起方向盘旁边的盒子炮,打量周围环境。
这一看不要紧,吓了一跳。
他依稀记得自己身体不舒服然后看见那女人举着刀要杀郑开奇的。
现在,郑开奇嘴巴微张坐在他旁边,往后仰着,鼾声如雷。
那女人侧着身,半趴在郑开奇身上,枕着郑开奇的前胸,小嘴也微张,前胸起伏不定,丝丝晶莹口水滴在郑开奇前胸衣衫上。
“这——”
老莫有些愣神,说实话自己能活着都很意外,还能有这画面?
他检查了枪,子弹依旧满膛,处于随时激发状态。往后看了看,生命一样的狙击枪藏的好好的。
自己没死,郑开奇没死,女人还这么靠近?
老莫用自己的思路想了想。
嗯,肯定是郑开奇用某种方式征服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这不奇怪,老莫见过无数亲密无间的战友倒戈相向,也见过仇敌为了财富携手杀人。
这世道,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而且,女人嘛,总是需要男人的。
他以前供职国民党中央部门的机要室,见过无数机密档案。很多女共党都因此叛变的。
人性之复杂,不是简简单单信仰和金钱那么简单。
发觉自己状态不错,他缓缓开了车门,方便了一下,就开始勘察外面的情况,好判断都发生了什么。
车内的郑开奇缓缓睁开了眼睛,又缓缓闭上。他才睡了三四个小时,很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