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装作一个普通独居男人听到了敲门声的反应，惊讶又有些无所谓的神态。
    “谁啊？”
    “郑开奇，开门。”
    郑开奇的心，瞬间上上下下。
    是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又有些陌生。
    郑开奇快速思量。
    卫影？池上由彡？叶维美？不是。
    白冰？不是，她也不会这样喊他。
    婷婷更是温柔......
    他甚至连厨娘都想过了，都没对上号。
    “哈哈，稍等。”郑开奇有些尴尬。
    外面那人冷笑道：“怎么？回来上海，就不准备理我了？”
    郑开奇瞬间反应过来，是欧阳翠莲。
    那个女杀手。
    张老三他们请了她来杀他，最后机缘巧合反而成了一路上的战斗伙伴，最后跟着来到上海，查看张老三底细的欧阳翠莲。
    跟着自己进了上海滩就各行其道，独自离开。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跟踪自己，还是跟踪张老三？
    郑开奇想到了某种可能，打开了门。门外是一身男装的欧阳翠莲。
    “真的是你。”郑开奇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就是最近事情太多，没顾得上这个很明显能自己照顾自己的高手。
    欧阳翠莲推开他，自顾自往沙发上一坐，从怀里掏出来烧饼就吃。
    郑开奇皱眉道：“你跟踪了张老三，知道了这里？你是不是最近也一直住在这里？”
    欧阳翠莲点头，“嗯，你马桶箱里的钱我也拿了点，昨天回去一趟，花了点钱。”
    郑开奇试探道：“你知道了我和张三爷的谈话？”
    欧阳翠莲摇头道：“我是那种人？”
    “那倒不是。”
    “不过我知道了，你却不是什么坏人。”
    “谢谢你啊。”
    “但也不是什么好人。”欧阳翠莲冷笑起来。
    郑开奇见她脸色很难看，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在聊这个之前，给我点钱，我饿死了。”
    郑开奇上下打量了她，说道：“我还得回去特务科，没法带你去吃饭，嗯，”他掏出来一把法币，刚塞入欧阳翠莲手里，反手就摸向了她的额头。
    “你发烧了？”
    “没事，饿得。”欧阳翠莲握住了钱，精神一松懈，直接倒在郑开奇怀里。
    “这个狠娘们。”郑开奇触手就是滚烫的娇躯，“你都能煮鸡蛋了。”
    背着欧阳翠莲，郑开奇拐弯抹角出现在一条街上，叫了个黄包车就去了老雷的诊所。
    大老远见郑开奇背着个人跑了过来，白冰就一阵肝颤，千万别是自己家那个惹事不断的父亲。
    临近看了看，又希望背的是自家老头。
    “开奇哥怎么会背着一个女生过来？”
    到了近前一看，是穿着男装的女人，长相，很好看。
    “老雷呢？”
    “坐诊呢。开奇哥，这是谁啊？”
    “一个朋友。”郑开奇放下欧阳翠莲，就去隔壁把老雷拽了过来。
    老雷骂骂咧咧，过来一看是个女人，就又骂骂咧咧四处找笤帚。
    “高烧，或许劳累什么的，你抓紧看看，我得回特务科办公室，晚点过来。”
    老雷看了眼有些紧张的白冰，问道：“这谁啊？”
    郑开奇撂了一句，“治好了自己问。她身上有钱。”
    老雷在后面感慨，“胆子大了啊，大了啊，敢跟我硬气了啊。”
    白冰过去看那女人，一摸，惊讶道：“雷医生，得四十多度啊。”
    “你管她死活。”老雷没好气，医者仁心，还是走了过去查看。
    郑开奇顾不得这些事情。再次见到欧阳翠莲，还是很开心。
    他现在不敢离开特务科太远，诸多事情缠身。
    回到办公室，几人都在那讨论着崭新的身份。
    他在想欧阳翠莲那边的情况。
    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好憔悴，难道是张家港那边出了什么情况？还是江阴有什么问题？
    如果后续有问题，最大的变数是在张家港。
    投靠过去的军统副站长，新来的军统小队都悄无声息的消失。日军宪兵队在野外遇到了老莫这样的狙击高手，肯定后期会清剿。
    不过，他当时已经把这种情况都跟杜如萍说过了。那个坚持到了最后的军统女人，她值得敬佩。
    其他会有什么事情呢？
    “队长，队长——”小郭的声音打断了他。
    “嗯，怎么？”郑开奇没有避讳队长的称呼。
    “那个谁，我们打听出来那个福寿馆背后的老板了。”
    “谁？”
    小张三端着暖壶进来，说道：“齐达通，同字辈青帮大佬。”
    小油王笑道：“跟你爹比，谁大？”
    现在关系很融洽的这些人都习惯了互相开玩笑，小张三撇撇嘴道：“你们或许在南郊时间长了，会认为张三爷是个跋扈冷血之人，而去了西郊，你们会知道，一个残暴的人能到什么地步。这位西郊黑道的领袖，是丐帮出身的。”
    “丐帮？”
    “不错。”
    上海滩穷苦之人太多，乞讨过活的人也多，任何行业，人一多，就上了规模，就会有组织。有组织就有头领。
    人多，组织一多，就有竞争，就有了江湖。
    反正是乱世，竞争手段不限于打架斗殴，暗杀污蔑等等。
    “西郊是上海滩几大丐帮的生存基地，这位齐达通的帮派慢慢慢慢成了最大的那一个帮派老大。他对待其他啊丐帮的手段相当直接。谁冒头就杀谁。”
    “很快，他成了西郊暗地里的老大自己也不再亲自行乞，换了装束就有了明面上的生意。”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号称喜欢拿人的头盖骨当木桶，还喜欢生吃人肉。”
    婷婷捂住了耳朵，不忘给小张三一脚：“你要不要出去说啊，好恶心！”
    小张三说道：“是他做的恶心，不是我说的恶心好不好？”
    他摊手道：“这都是市面上传的，他想进入青帮体系，但青帮大字辈，包括我爹，都不承认这种身份的人进来。他也曾反抗过一阵子，后来索性自立辈分，自成一派，也开始进驻其他暴利的行业，比如，福寿膏店。”
    郑开奇想了想，问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小张三略微犹豫， 说道：“之前听爹提过，市政厅有他养着的高官。”
    郑开奇自然知道这种人背后有明面人的支持和供养。
    他更知道修道院一役跟这齐达通没关系。
    毒害上海市民的，除了日本人，还有背靠日本人在穷人身上吸血的这种帮派势力。
    想个办法，处理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