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二在队员看来有些毛躁冷酷，在日本人面前，他说不上谦逊，也是彬彬有礼，克制稳重。
    德川雄男前几日告诉他，抓捕军统一个副站长的功劳，而且还是跨境抓捕，让他从少佐升至了中佐，要奖励直接抓捕人郑开奇，特设特别行动队，先任副队长，以观后效。
    楚老二替郑开奇感谢，心里也清楚，德川雄男之所以提前告诉他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他安心。
    手下都能提拔到副队长，楚老二的奖励肯定更大，耐心等待就是。
    楚老二跟德川一样，对郑开奇又舍得用，又怀疑。不吝啬奖励，也保持警惕。
    跟德川的区别在于，他几乎确定，郑开奇肯定是有背景的人。
    有一个秘密，他对郑开奇做过背景调查。
    郑开奇曾经失言说过，他在南京混过山匪，楚老二遣人去找了南京那几座山上有匪的地点，几经周折，一个多月，还真让他找到了那座山。
    山脚下有零散的游民曾在山上当匪，提起郑开奇。都说那是是小当家的。为人不狠辣，擅长以德服人。平时关系处的不错，不杀人，不冒头，但有功夫，还写的一手好字！
    楚老二记得郑开奇跟他说的是杀人如麻，双手沾满了鲜血，却是文盲一个。
    有很多人怕别人看不起就胡吹大气，但郑开奇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撒谎了，他猜到日本进入南京后屠杀一空，邻居都不知道彼此的下落，更何况是四散而逃的山匪？
    楚老二也有理由怀疑，修道院的事儿，很大可能跟郑开奇有关系。
    修道院的武器仓库漏了风声，只有两个方向，一是他楚老二，一是齐达通。
    齐达通办事算牢靠，楚老二挑人的眼光差不了。有可能是他那边出错，可能性不大。
    另一方面，就是亲手把货车交给他的郑开奇。这小子有很大可能翻查过货车。甚至在交给自己后有可能派人跟踪。
    当然。这个可能也不大。
    郑开奇有了这批货也没大用，没地放，没路子卖。
    除非，他背后是共产党！这点只要从日后的情报上看淞沪支队有没有武器大升级就可以知道。
    楚老二一直在考虑在郑开奇升职后如何把握两人的关系。他觉得郑开奇早晚会出事，郑开奇这个人跟大部分身边人都不一样，这种感觉很模糊，就是一种直觉。
    晚上郑开奇让他帮忙出人，他拒绝了，虽态度温和，但占位明显，以郑开奇的聪明，不会不知道楚老二要跟他划清界限。
    加上他刚才的判断，他有理由怀疑。今晚在光头亮仓库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一个漂亮的圈套。
    但凡是圈套，那就有破绽。
    其他所有都可以是猜想，唯独常伟怀里的信，是一个突破口。
    如果郑开奇真要有事，那就得毁在自己手里。
    一来，郑开奇是他提拔的，真有事他也得承担，自己挖出来他的破绽，在日本人那能减少很多麻烦。
    二来，这小子投靠刘氏父子，刚露头，就把他搞下来，才显得出他楚老二的能耐。
    敲山震虎，一箭双雕。
    嗯……
    如果他人没问题那更好。他还可以继续装好人，维持表面上的关系。
    楚老二想清楚这些事情，才眯眼休息一会。
    接下来日本人的碰头会，不是那么简单应付的。
    另一个办公室，刘科长已经安排刘队的人调阅资料，还真就那么凑巧。
    日本人苍井天空巡逻队被团灭的那天，刘青山有两箱货运出城，因为有证件，就免检通过，当天晚上没有回来，第二天中午才回来，上面标注的是南方水果进货。
    “水果进货……”刘科长冷笑。
    郑开奇兴奋道“时间也对上，身份也对上，我猜测，应该很大可能是刘青山因为某种原因，表面上是青帮，实际上是抗日的，瞅准时机团灭了一个巡逻队。又不知哪里来的情报，就去抢齐达通的武器？齐达通的武器又是哪里来的呢？”
    “开奇啊。”刘科长改了称呼，“有些事情我们只需要做第一步就可以，第二步么，上面有日本人不是么？”
    “还是您英明，几句话让我醍醐灌顶。”
    他们只需要破案，至于后续发展，是日本人的工作，他们也不完全相信特务科。
    郑开奇连环屁拍了会，就回到自己办公室休息，等消息。
    欧阳翠莲早早离开现场，也不知其余几人如何。
    婷婷给郑开奇新泡了茶，并剥了一盘水煮花生仁端了过来，他正夸着婷婷，小张三三人回来了。
    他们去的是齐达通的家。青帮再嚣张，那是街面上的事，欺负百姓，压榨同行可以，涉及到了警察，特别是特务科，混混们都没脾气。
    他们背后有日本人啊。而且日本人脾气跟狗一样难以琢磨，惹不起。
    齐达通就一正一平三个小妾，总共五房姨太太。听到齐达通被青帮仇杀，三小妾都花容失色，惨叫连连。倒是两个正房面色冷静，好像早就得知这一天。
    小张三看不上他的家底，小油王更看不上，池生已经志不在此，都没怎么为难这群女眷，找到了齐达通的心腹后，小张三福至心灵，先是三人低声交流片刻，就跟那已经吓得半死的心腹达成了几个意向。
    第一，齐达通已经在丐帮离心离德，他本人并没掺和武器的事，武器的事是光头亮捣鼓的，修道院是光头亮的场地。他只是被卷入了光头亮和常伟的某种谈判中被裹挟。
    第二，他们三人会支持心腹登上丐帮帮主的宝座，但大家都要知道到底谁是主事人。不然明天的天气是阴是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第三，心腹负责特务科牢狱里走一圈，为了上位，严刑拷打是少不了的，撑不过去胡说八道没人信，撑过去了，就是一片坦途。
    第四，所有知道齐达通捣鼓武器事情的人全都灭口。心腹要在监狱里吐露，光头亮曾在丐帮醉酒后说过，他有个关系很牛，靠着裙带关系很吃得开，路子很野。
    “几位爷，我能不能少受点拷打，就说出这些话？”心腹外号老马，他哭丧着脸。知道自己答应了。受点刑讯还能活，不答应，估计这辈子出不了特务科的牢房。
    如果说共产党卧底的终点是宪兵队特高科的监狱，那对大部分青帮人物来说，警察局的牢房，就能终结他们的一生。
    “我们审讯，你最多受点皮肉伤，出来养养，很快就生龙活虎。如果把你交给其他小队，那估计烙铁，老虎凳，竹签什么都给你用上，不管你说不说实话，你下半辈子就废了。”
    那心腹想明白了关键，一咬牙，答应了。没办法，其实就这一条路可以走。
    三人还没出丐帮，齐达通其他嫡系的帮众就开始被清洗，等日本人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收拾干净。
    三人简单一说，郑开奇都不得不给他们点赞，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