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三惶恐道：“刚开始我没当回事，他郑开奇脑子活泛，脑子古灵精怪的，圈钱讹诈都很在行，我当时问过他一句，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他说讨人开心，我就没在意。直到前几天，租界的朋友跟我提了银行大型保险柜的事情，我对了下时间，正好是那天。”
    德川雄男满脸兴奋，“你有没有跟之前的同事确认一下？”
    “确认过了，不过那晚郑开奇先带他们去酒吧买醉，胡吃海塞的，回去后个个倒头就睡，无人知道郑开奇那晚和第二天凌晨干了什么。他却让我接应那些车夫，后来我才意识到，那红箱子里，可能是保险柜的财物。”
    德川雄男问了箱子的大小，重量，自己揣测了一下，说道：“倒是蛮符合。”
    到现在为止， 已经信了小张三的话。
    小张三说道：“中佐，您可不能便宜了郑开奇，他那些红箱子，就在他南郊的房子，三层上面，为了避人耳目，他用水泥把那些箱子都镶了起来，做成水泥床一张，中佐您随时可以去，眼见为实。”
    听到这里，德川雄男反而不着急了，反而有一种很失望的情绪。
    失望的不是郑开奇的身份成疑，而是就要如此简单拆穿郑开奇的伪装了？
    他甚至有种做梦的感觉。
    随即他反思，什么时候，郑开奇成了他的心病了？让我情绪如此波动。
    他收敛心思，缓缓道：“张桑，郑开奇算是对你有知遇之恩，你能从青帮泼皮进入特务科，为何，你轻易就把他出卖了？”
    小张三微微有些紧张，迟疑道：“我对大日本帝国向来是忠诚的——”
    “恩？”德川雄男有些不开心。
    小张三立马站了起来，说道：“是这样的，从昨天开始我就找过他，本想以此为要挟，想再高升一步，他却以刚得罪老关署长为由，让我稍安勿躁。”
    小张三愤怒起来，喝道：“他答应我的，他答应我爹的，为此我爹拿了十根金条给他，就是为了让他把我安排到副署长的位置上，结果，我只是做到了一个小小的队长。是他失言在先，中佐。”
    德川雄男喝道：“放肆，南郊警署的官职，是你们买卖的筹码么？恩？”
    小张三扑腾跪下，脸都白了，“中佐，我想往上爬，也是为了更好的服务帝国啊。”
    德川雄男喘了几口气，说道：“他说最近得罪了老关署长，倒也不是假话。”
    既然郑开奇动手查了老关的关系网，老关肯定会察觉到，因此对郑开奇心生嫌隙，这也是德川的目标之一。
    小张三悲惨道：“刚刚他请我酒，我再一次提到这件事，他郑开奇竟然说他对我如同对儿子一样，说他对我的提拔之恩，比我爹还要重要。让我回去再跟我爹要钱孝敬他，我才忍无可忍，中佐，并非是我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啊。”
    “哦？还有此事？”德川雄男问了地址，立马招呼人去验证。
    又问道：“我问你，还记得那几个黄包车夫么？”
    小张三面露难色，说道：“小的没注意啊，都是些干苦力出身的。不过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租界找来，把东西直接送到我们南郊警署。他郑开奇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哨卡都认识他。”
    言之有理。
    “切莫打草惊蛇，我要跟他好好玩一玩。”德川雄男站起身，“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租界一趟？”
    小张三大喜道：“乐意效劳。”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租界有租界的生存法则，黄包车也是有组织的。
    小张三为了表现自己，在德川雄男面前上蹿下跳，找租车行，找黄包车行，找百事通的周围人，但凡算得上证据的，都被他找了一圈。
    就在小张三有些失落时，一直旁观的德川雄男说道：“你提醒我了，张桑，你可以尝试一下百事通身边有黄包车资源的人。”
    德川雄男突然想到一点。就是郑开奇在租界没有黄包车资源，他找了百事通帮忙介绍，而百事通这种人心眼多，无意间发现了什么被杀人灭口，或者本来就要杀他灭口。
    小张三大喜道：“中佐英明。”
    这一调查，发现了一个叫瞪眼龙的华捕。之前百事通就是给他干活的。
    还找到一个小开，百事通身边唯一一个跟黄包车沾边的。
    之前只是单纯查了百事通，单独查了黄包车，一结合，果然不一样。
    小张三一顿彩虹屁，拍的德川雄男浑身舒服。
    通过巡捕房找到了瞪眼龙，瞪眼龙说道：“不错，百事通确实那天早上找了些人搬了东西。”
    他正在街边摊吃油煎包子，吃的满嘴流油，络腮胡都闪亮闪亮的。
    “不过，我有必要告诉你们么？”
    小张三骂道：“瞪眼龙，我劝你消停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知道这是谁么？”他大拇指指着后面的德川雄男。
    “你爹？看年龄不像啊。”瞪眼龙嘿嘿笑了笑，看了德川雄男一眼，“你俩，相好啊？”
    德川雄男直接掏出了枪，瞪眼龙没动，身边俩兄弟都举起警枪。
    “别在这里吓唬人，这是租界，不是你们狗日的待的地方，他们怕，不代表我也怕。”
    瞪眼龙越说越来劲，噼里啪啦一顿骂，直到小张三尝试着拿出两张美元递过去，瞪眼龙直接闭嘴，拿在耳边甩了甩，新钞，刺啦刺啦响。
    “早这样多好？问吧。”
    德川雄男差点没气死，小张三问道：“看看，你有没有见过这些人？”
    他手里拿着的，是特别行动队成员的照片，第一张就是郑开奇。
    瞪眼龙拿在手里，简单翻阅一遍，“这些黄包车夫我没见过，谁稀得看他们？百事通给了我一根金条，让我别问，我同意了。就这么简单。”
    小张三说道：“这些人不是黄包车夫。”
    “那我更不认识了。那天早上很早就有二十个黄包车通过，没拉人，我也好奇，掂量了下，挺沉，可沉了。”
    他络腮胡大脸上油光水滑，兴奋道：“是不是真有什么宝贝？我知道百事通住在哪，给我俩钱，我告诉你们。”
    德川雄男转身就走，小张三让他闭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