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留在大佐的房间微醺,他其实没喝,被渡边和小油王给熏的。
“快把房间里收拾干净,熏死老子了。”郑开奇没好气的。
小油王在那勤快的收拾烂摊子,就听卫兵回来,跟郑开奇说道:“郑队长,能不能帮个忙?”
郑开奇问道:“咱们没外人,你说。”
卫兵道:“能不能让前台打开周围的几个房间,看一看?”
郑开奇问道:“这是何意?”
“我也不清楚,是大佐临行前的安排。”
“这样啊。”郑开奇感慨了下,“不过我办不了啊这事。”他指着小油王,“找他,他有钱。”
小油王笑着起身,“很荣幸为太君服务。”他直接去前台摔下了钱。
“我不管周围房间有没有人,打开,给太君看看。”
“好说,好说。在这里日本人不好使,钱好使。”前台老板很开心,亲自带着卫兵重新上楼。
打开了三个门,里面都没有人,房间很整洁。
还有最靠近渡边大佐的房间。也就是郑开奇招待了几波人的房间。
郑开奇面无表情站在后面,老板站在门口,说道:“里面可是住着人,几位,真要敲门?深更半夜的?”
卫兵说道:“敲,都得敲。”
“还都得敲?楼上一共四个房间。给你开了三个了。”老板有些不乐意,小油王又掏出来几张,老板这才喜笑颜开,开始敲门。
很快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传来,一个女人裹着睡衣睡眼惺忪过来,骂道:“有病吧你们?让不让人睡了?”
老板急忙解释,“日本人在这里办公。”
女人骂道:“日本人是你妈么,让你吃屎怎么不吃?”她看向那个卫兵,“看什么看,人模狗样的东西,这里不是北边,滚滚滚。”
手中泼了他一脸。
卫兵大怒,就要掏枪。
小油王赶紧拦着,“这里不合适,算了吧。”
卫兵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被劝解了几句也没了脾气。
郑开奇嚷着去医院里睡觉,小油王就在隔壁的空房间凑合一下。
渡边大佐到了浪人酒吧那,血就凉透。
现场的惨状,实在是无法形容。
杜明谦卑跟在旁边,说道:“是有几个日本商人从那边第一家一直闹到这里——”
“日本商人?”渡边大佐气笑了,“这是日本商人能干的?我们日本人,从来不会如此强烈的对待自己人。”
杜明不乐意了,“哦?照您的意思,你们日本没有杀人犯,没有强奸犯呗?跟我在这里装什么呢?这是法租界,没有人捧小日本的臭脚。”
他本来今晚就不顺,一晚上的破事扰的他难受,而且,那个宝贝小妾还等着他去安抚,那些该死的绑匪,还等着他回去收拾呢。
“你抓紧啊,现场就这样了。我们一枪没开,也没进现场。”
渡边大佐从第一家走到最后一个酒馆,能看得出,对方的人不多,直到第三家的后厨,厕所方位,出现了撞碎的木板,以及后门的车轮印。
他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有预谋的,专门针对日本情报机构的破坏计划。
众所周知,租界的浪人就是日本人的眼线。
渡边喝道:“联系特高课,以及黑龙会的影佐。”
“是。”卫兵赶紧跑开。
渡边喝道:“都不要破坏现场,没事都离远点。”
这个局面,闹得有点大了,租界这段时间绝对不会平静。
很快,德川雄男在租界日本大使的陪同下,率人到了现场,总巡捕房的监理也到了现场。
现场被翻来覆去看来看去,敌人的信息没收拢多少,倒是发现了很多日文的琐碎资料。都是浪人平时收集整理的。
德川雄男还好说,算是比较稳定,黑龙会租界的小头目已经崩溃了。
不光是对浪人死去的愤怒,还有对自己失职的忐忑不安。
德川雄男对这些毁坏日本形象的浪人本就没什么好感,光着膀子挎着腰刀,以为是战国时期呢?弄得脏兮兮的生人勿近的,这是日本军人的想形象么?还各种纹身?
他对渡边说道:“大佐,您怎么在这里?来的这么快?”
渡边说道:“吉野君的案子你听说了么?也是我在跟,昨晚我就住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德川雄男还有一肚子事,就要离开,不是他不关心这些,是你在租界,所有日本人都束手束脚没有权利查。
即便给巡捕房施压,他们也会阳奉阴违,玩话术,不干正事。
“你要走了么?”渡边大佐笑了,“你的爱将,可是在租界的医院。”
“哦?”德川雄男问道:“谁?”
“郑开奇。”
德川雄男的眼睛习惯性眯了起来。
“他在租界?”
“不错,吉野中枪后是他救的,他也受了伤。”渡边大佐笑了笑,“昨晚这里案发时,他正在跟我吃夜宵。”
德川雄男笑了,“大佐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该问的我都问了。替你节省点时间。你们特高课连宪兵队都查的那么紧,对特务科,不得更加严谨?”
“职责所在。”德川雄男笑了笑。
他不理解,以渡边大佐的能力,为什么非要赖在刑事科,他应该有更广大的舞台。宪兵队都在传,他厌恶侵华战争,能继续在军中效力,是因为军人服从命令的天性。
德川雄男说道:“我去看看我的爱将。”
渡边大佐也上了车,“你该去,他受了伤。”
德川雄男离开,这边现场由黑龙会分部接手,等出了结果,他再来接手。
他的车子去了租界的三菱银行,把那十根金条换了日元,邮寄给了老家。
这个过程很漫长,他还为了规避敏感的身份,交了一部分手续费。
日占区的日系银行都跟宪兵队签好了协议,所有军官金钱往来都得记录。
他有时候也感慨,自己最烦军队腐败,军人渎职,自己呢,也有趁着来租界,偷偷摸摸转钱的一天。
银行为他开了口子,提前给他弄,弄完的时候朝阳已经升起。
等得知手续全部完成,他才缓缓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