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月色欠佳的夜晚。
有路灯的地方还能看见周围的楼宇门头,在没有路灯的地方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白冰脚步轻盈,不知不觉离开了百乐门已经很远很远。
火目脸上的痴傻表情在黑暗中时隐时现。
他身上一向有满满的肉干和香烟。
这在普通人家都吃不上的东西,装满了他浑身的口袋。
“恩?”白冰听见了火目停止了咀嚼,停下来从自己口袋掏出一个纸袋,塞到他手里,“火目,你慢点吃啊,回家还早着呢。家里还有。”
火目接过,表情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白冰踮起脚尖,伸手去摸火目的头。火目的身形不为人知的矮了下去,让白冰顺利摸到了他的头。
在南郊,火目如果洗澡,那就是直接去护城河里游一圈,天冷了该洗头,那都是白冰给他洗。
顾嫂都是嫌他头发脏兮兮的,耽误招揽客人。
知道他身份的顾东来劝了好几次,白冰都不听。
“他以前再坏也还是以前,现在都痴傻了,那就一笔勾销。”
顾东来好几次想把火目打发走,这个傻子总是很快就回来。
郑开奇也制止了他这种行径。
“咱们的心胸还没窄到,养不起一个傻子。”
后来有意思的培养他跟着白冰,保护白冰,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之前白冰跟着玫瑰上车,火目也在外面跟着,总能到白冰的身边。
顾东来总是冷笑,白冰的温情感动了傻子。
后来,郑开奇找人把火目的斧子给重新打磨,比以前的小,更容易贴身携带。
火目虽然痴傻,那些战斗的技能全都保留。当初可是把郑开奇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道落在白冰身上的目光,有了些温情。
他耳边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急促,整齐,毫不杂乱。
火目忽然噗通一声绊倒了,白冰回头过来搀扶,就觉得脖子一酸,昏了过去。
片刻后,火目自己站了起来。
旁边的巷道里窜出来一群携刀带棒的人,他们虽然穿着粗布麻衣,眼神却都锐利,动作整齐划一。
也没有多余动作,也没有呼嚎,只是一句,“砍了”,众人就都冲了上来。
杀气扑面而来。
那火目后退半步,手伸进怀中,再次拿出,就多了一柄精致小斧。
也没有多余废话,一斧劈开当前冲来一人的脑门,一时间脑浆鲜血,四散乱溅。
场面冷静了片刻,不知谁喊了一声,刀口舔血的众人齐声大喝,冲了上去。
刀砍斧剁,喊声震天。
那一边,夫子和大官人,隐在另一侧的黑暗中。
“真是够生猛。”大官人嚼着栗子,“要不要去帮忙?”
夫子表情凝重,说道,“这些窜出来的是什么人?这小妮是郑开奇的老婆不假,也不至于对妇孺下这么狠的手啊。”
“可不是。”大官人说道,“这些人估计没练过功夫,但动作凌厉,杀气十足,而且彼此默契配合。你看,那保镖功夫了得,还是受伤了。”
夫子嘀咕着,“郑开奇身边怎么会有质量这么高的保镖?”
“哼,汉奸怕死,狗腿子贪财呗。”大官人哼哼了声,“那小子听说有的是钱。”
两人说话间,一辆车急速驰来,轮胎在地上剌出蓝色的烟雾,蓦然停下。
人未下,飞刀已出,戳死一个,顾东来高大的身影窜了出来,喝道:“白冰呢?”
他到了近前,看见躺在火目后面角落里的白冰,松了口气,加入了战团。
顾东来人高马大,闯进人均一米七的人群之中,拳打脚踢都是天时地利人和。
夫子拿出一个弹弓,从胖子手里拿过一个没剥的板栗,嗖的一声打出去。
相隔几十米,打在一个人的脑门之上,那杀手后仰摔倒。
这诡异的一击让现场微妙的平衡被打破。
“撤。”来人在留下几具尸体后,有序撤离。
战术素养一览无余。
顾东来皱眉看向四周,“那位好汉出的手?”
无人应答。
顾东来查看了火目的伤口,还好不是很重,“回去包扎包扎就行。”
叫醒了白冰,白冰却坚持要带着火目去医院,“不行,这边离港口医院近一些,他受了这么多伤,回去包扎肯定不够啊。”
“行吧。”顾东来拉着他上车,三人去了港口医院。
顾东来在一楼把电话打到了百乐门,告知了郑开奇战况。
“差点没赶上,幸亏有火目这个盾牌。”
郑开奇挂了电话,笑吟吟回到卡座。
白玉柔声问道:“有什么事儿么?”
“没什么事。”郑开奇笑了,“出了点小意外。”
白玉把郑开奇的表情尽收眼底。
小意外?
哪种程度算的上是小意外?
按照郑开奇之前对白冰的态度,互相不干涉的意思,即便她死了,想必也就是个“小意外”?
可是,之前搂着白冰在那酣睡的画面也不是假.......
白玉心里惦记那边战况如何,又不好意思问,聊天的兴致就轻了。
郑开奇也惦记那边,找了个因子,说道:“太晚了,不留你了,我让百乐门出车去送你。”
他站起身,白玉也随之起身,手柔柔在郑开奇手上一搭,“你正妻都不曾坐车离开,你让他们送我,是不是,不大合适?”
郑开奇直言不讳道,“你俩自然地位不同的。”他只直勾勾盯着白玉,“那晚的销魂时刻我可是醉酒都忘啦,这几日一时半刻都记得你,你可要怎么回报我才是。”
白玉心中不屑,表面娇羞,“你讨厌,明天我等你来。”
郑开奇让百乐门开车送她离开。
看她眼下之意,是见白冰在他眼中地位不高,是准备真献身谋取上位了?
“到了明日,就知道她代表的鬼姑,到底对我是个什么态度。”
是靠近杀之,
是长久潜伏,还是借机生事?
郑开奇揉了揉脑门,就要起身,一双手就按在了他太阳穴上,轻轻揉搓起来。
论其手法,相当不错。
他讶异看去,是夜莺。
“算了,享受不了你的待遇。”郑开奇起身,“叶大少就留在这里了,其他事情晚些再说。”
“你去哪?”
“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