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看了昏迷中的白玉,说道:“东来啊,你没收力啊。”
顾东来气汹汹说道:“哼,要是没收力,她早死了。”
看了她的检查报告,郑开奇咋舌道:“心口窝处都骨裂了。”
顾东来说道:“要是早几年日本人没来的时候,早就解决这种私仇了。还嫌我下手轻?”
“行行行,你觉悟高。”
郑开奇叹了口气道,“你看好她,谁都不准靠近,我去上班。”
带着小郭和李东山回到特务科,让他俩去工作,自己在办公室泡上茶。
茶香能让他注意力集中一些。
白玉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创造与他的独处关系。
第一次在她家过夜,是一种试探。
一是试探郑开奇对她的戒备,另一个就是郑开奇周围的保护力量。
在白玉家过夜,一晚上没回去,也没人窥视,让白玉放松了警惕。
这本是郑开奇的本意。
第二次见面,郑开奇确实大意了。
他想的是白玉依旧会想方设法迷晕他,要么灌酒,要么下药。
结果,白玉却直接下了狠手,在换了下榻的地点后,仍旧召集了人马,选择了这个行动。
“胁迫我为他们做事?其实,节奏稍微有点快。
快到让我这个自认为摸透她心思的,都着了道。”
是她刻意为之?还是觉得感情到位了?
不,都不是。
郑开奇直觉觉得,是某件任务,特别需要他的帮助,以至于白玉不得不加快速度,才采取了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方案。
毕竟如果郑开奇死活不答应,大家就都撕破脸了。
“她为什么那么着急呢?也看中了这一次的银行资金梳理案么?”
郑开奇心里没底,那边门再次被推开,聂雨墨踩着高跟鞋进来,说道:“听说你被设计了?还牵扯到了那天的小女人?”
“是啊。”
郑开奇丝毫不惊讶特工总部的情报敏感度,他笑道,“一些私人恩怨而已。不足为虑。”
他再怎么愤怒,也无法把军统那些抗日的人给交出去。
国家危局面前,私事都往后放一放。
“什么私人恩怨?牵扯了不少好手?”
楚老二推门进来,“我可是听说,不光有好些身手敏捷的汉子,还有一些昏迷被抬进去的女人啊。”
郭达也嘿嘿进来,“一听就很香艳啊。我就看开奇神清气爽中带着些许的疲惫。”
“玩是玩,不能玩的太过分了啊,注意影响。”
见几人越说越离谱,郑开奇知道,此事应该传遍了特工总部,这几人还好糊弄过去,但大队长可不是好糊弄的,他肯定会搞清楚。
还不如他主动坦白。
郑开奇想了想,说道,“本来不想说的,你们几个大嘴巴,怎么那么闲?没有特务抓么?我这点风月小事闹出来的动静都吸引了你们。”
“什么风月,说来听听。”聂主任来了劲。
郭达说道:“大队长去特高课开会了,估计会带来新的任务。现在我们都很闲。”
“你们真是够无聊的。”
“一个看似很容易上手的女人,想不到有人为了她,敢跟我吃醋,一个小流氓而已,简单就收拾了。”郑开奇说道:“你们有那心思多搞点贪官什么的,给咱们的财政搞点由头。一个个闲的。”
“听说那女人都被送去港口医院了。”
“那是当然。”郑开奇淡淡道,“对我不忠的女人,总是要出手教训教训的。”
这种态度,楚老二和郭达都认为没什么问题,连身为女人的聂主任也没认为如何。
三妻四妾的社会,女性地位本就很低,更何况是在女人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乱世之中。
很快,大队长的车子就开进院子,召集行动队开会,楚老二和郭达匆匆离开。
聂主任笑咯咯,“昨晚你我分开后,你还挺忙的么?”
“我不想的,我是被设计的那一个。”郑开奇微微一笑,“不过无所谓了。都过去了。女人得到了惩罚,男人恢复了尊严。”
中午时分,他给叶维美家里打电话,管家说她去了银行还没回来。
郑开奇驱车到了叶氏银行,职员说她上午并没有来上班。
郑开奇在车上四处游荡,最终在女子学院门口,看见了叶维美。
他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女子学院的教师宿舍。
她站在女子学院城墙外面梧桐树下,看着学校发着呆。
郑开奇下车,走到她旁边。
女人只是怔怔看着碧绿的树叶和那斑驳的树皮。
女人没说话,男人也没说话。
女人看着风景,男人看着女人。
晚春的风狂烈起来,吹飞了女人头上的帽子,三千青丝迎风甩动,抽在郑开奇的脸上。
有些疼,有些酥麻。
女人裙角飞扬,似要随风而去。
郑开奇转身跑开,把那顶帽子捡了回来,回到女人身边。
他没把帽子放回,只是站在她身后。
下一刻,他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人的身子。
瘫软,没什么力道。
“放手。”女人冷冰冰说道。
郑开奇放开扶住她肩膀的手。本想后退一步,却觉女人并没有收回靠着他的力道。
他没有动。
女人半靠着他,他如电线杆子一样站着。
一年前,女人如果没有遇见男人,她叶氏家族就会被帝国之花借壳下蛋,沦为傀儡。
男人如果没有遇到女人,或许不会那么早结婚,也不会娶比自己小很多的白冰。
机缘巧合,妙笔生花。
日后两人经常见面,频繁接触。
缘是够了,但没有了份。
郎有情妾有意。
就像两人虽然站在一起。
却无话可说。
是不能说。
郑开奇身份敏感,还结了婚。于情于理,叶维美都不会多生事端,朦胧情思把自己缠绕的越来越紧,越是窒息,越是无法释怀。
郑开奇起初是觉得对不起白冰。现在,则是另一种对不起白冰。
仿佛多说了一句话,就会对不起很多人。
乱世之中的地下工作者,他们不是没有情爱,只是像其他感情一样,都被压缩到了极致。
害怕耽误别人,连累别人。
万般山盟海誓,不过是空欢喜。
女人站直了身子,拿过男人手中的帽子,潇洒离开。
“风经过,这帽子也告诉我,你也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