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三自从荣升南郊警署副署长后,行事就低调的多。
之前在行动队多招摇,现在就有多内敛。
一方面他在行动队时追求的是表现,现在追求的稳定,另一方面,就是人事方面的波涛汹涌。
老关已经一段时间抱恙在家,此事不知道真假,这段时间他没跟郑开奇联系,不清楚内幕。
除去他这位老署长,还有三位副署长,除了小张三,还有小关这位审讯主任被推送到副署长位置,还有一个,则是市府秘书长委任的一个叫苏杭的副署长。
这位秘书长是上一任的市长,与警务系统关系比较亲密。
老关养病这段时间,苏杭异常高调,部门内部不干事情,与其他部门联络时,就疯狂展示存在感。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对署长势在必得。
一场明争暗斗就在眼前,小张三本就是突然冒出来的,论根基论后台,跟谁都没法比。
避免殃及池鱼,他很老实。
平时除了混迹在行动队的队员中,就是出来闲逛。
今天白天的时候,督查室有来查案的,领头的却是小油王。
俩人没有语言,却用眼神预约了晚上的见面。
在小张三家的院子里,两人饱餐了一顿,副陪张老三喝大了,已经被死狗一样拖走去睡,俩小继续在烤肉摊边上,顺口吃点,聊个天。
进入督查室后,小油王才慢慢理解郑开奇的苦衷。
郑开奇在特务科时期的定位,是野狗一样的日本人的忠犬。
虽然别人都怕他,但相对于一般的汉奸,人们更厌恶郑开奇。
而他手下的人,都烙印了他的标志,刚开始,小油王在督查室就很受排挤。
但小油王哪里是省油的灯,合纵连横一用,加上自身的家底,很快就后来居上,成为督查室副主任下面的红人。
自从他去了督查室,郑开奇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他。
地下党那边给他的任务也变成了,做好本职工作,服众,在督察处站稳脚跟,看准时机,宣扬共产主义,扬起抗日大旗。
说来也怪,小油王不知不觉中,已经在督查室发展了一些可靠的有爱国心的督察。
他们满眼都是日伪政权下荒唐残暴的警备力量。
一旦是纯良之人,很容易被感化过来正义这一方。
也因为如此,小油王更加确认,郑开奇那模糊态度下的真正身份。
他与小张三,都避开了郑开奇的话题,说着各自新单位里的各种人事和纠葛。
“少爷,有电话。”
有青壮进来,禀告小张三。
小张三挥挥手,“谁的电话也不接。”他看向小油王,“今晚警署那边的值班队长,是那个苏杭的人,有事我也懒得管。”
小油王点头。
那个青壮却说道:“对方很霸气,说,说。”
“说什么?”小张三喝道,“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
青壮脸一红,硬着头皮说道,“别管我是谁,让那小兔崽子接电话。”
撸串的两人直接蹦了起来,都往房间里跑去。
小兔崽子,这个称呼太熟悉了。
果然,小张三接过电话,听到了熟悉的问询声,“今晚上方便么?”
“方便,很方便。”小张三脸都红了。
在南郊警署单独处理了那么多案子,都没有这么热血沸腾过。
他看了眼小油王,小油王也跃跃欲试。
两人的酒都醒了。
“军统上海区区长,人事科科长叛变了,现在去了南京路上的浮来春公馆。”
“军统派了人看守。”郑开奇说道:“而且是众兵。你看着试试看,不要带你们的警员,害得看青帮的弟兄们。”
“你放心吧哥。”
“保证完成任务。”
“哼。”郑开奇冷笑一声,“小命要紧,别扯了大话。王天林不好杀,此人是老牌军统,刚刚叛变,肯定特别惊醒。
能成功最好,失败了也不要紧。只是提醒那些叛徒,日本人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
挂了电话,小张三攥紧了拳头,激动道,“哈哈,还是跟着开奇哥才有这样的任务啊。”
在旁听得清清楚楚的小油王有些恍惚。
这种说话口吻,实在是太像自己的上司了。
两人不敢耽误,一个在那开始画周围的路线,一个去召集人手。
在真正的青帮大佬队伍里,有的是送了门生贴,随时准备流血立功的青皮。
稍微引导,就是能干敢死的杀手。
小张三召集了十五人的队伍,“正好装满一个货车。能冲进去最好,冲不进去就把那地方给炸了。”
小油王沉吟道,“如果是军统区长在,特工总部肯定会清空整个旅馆,保证安全。扔上几个手雷手榴弹,虽然不会误伤无辜,旅馆肯定没了。”
“除掉汉奸,付出点代价正常。大不了赔偿他损失了。”
小张三看着张老三练字用的宣纸上画的弄堂和巷道,啧啧道:“你小子,有你的,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使。”
小油王取笑道:“咱们去悦来饭馆的次数那么多,周围的那点通道你都记不下来么?”
小张三脸色涨红,说道:“就你臭屁。”
小油王哈哈哈大笑。
小张三骂骂咧咧,“小的们,走,给老子长长脸。”
应声者众。
货车上,两人反复对过了经过路线,离开方向,以及军统可能在周围设置暗哨的地方。
最终确定了一个方案。
浮来春公馆。
这是一个名字很大气,其实只有两层楼的小旅馆。
特工总部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里并不引人注目,而且,比较容易防守。这还是南京路与霞飞路的交界口。
“旅馆往西是一株巨大的树,树叶枝繁叶茂,从背面易守难攻。”
王天林站在二楼走廊的窗口处,说道,“正前方没有石柱石梁,视野开阔。
难得的是左右店面,一个是人来人往的小商场,一个是歌舞升平的小夜总会。”
他满意道:“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即便是不择手段的军统,也不敢为了锄奸,祸害那么多人无辜的人。
他们只能正面强攻,绝对不敢藏在周围店面里。
“李主任,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