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楚玉的不满,刘仁明只笑着道:“待此间事一了,某自会安排楚娘子安然离开。”
楚玉用手撑着脸颊,也不看刘仁明,懒洋洋地道:“我在汴梁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刘仁明坐直子,给楚玉倒了一盏茶,茶水溅在茶盏里的声音淅沥沥,在安静的空间里被额外放大。
“楚娘子今与萧大人同时消失,外间恐会有不少揣测。”
“那又如何?”楚玉将茶盏端起来放在鼻尖闻着,稍眯着眼睛有些漫不经心。
她对茶并没有什么了解,只能闻出来这茶应当不错。
“前阵子为了陆少尹,楚娘子得罪了不少人罢?”
刘仁明成竹在,仍旧一副和善的模样,劝楚玉道:“陆少尹不过是正四品的官职,说来在东京也算不得什么人物,若是出事,自顾尚且不暇,楚娘子与他非亲非故,或看在平分上能有一二相顾,在自己的仕途与家人面前,你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今次你也看到,整个大宋官场倾轧如此严重,良禽择木而栖,聪慧如楚娘子,不会不懂罢?”
楚玉将茶盏放下,垂着眼睛看着桌上被溅出来的几点茶水,默不作声。
刘仁明在旁边看着楚玉似是有些动摇,又道:“想来楚娘子亦是知道,大辽与我党项结有秦晋之好,若是两国联合攻打大宋,大宋可有一战之力?”
楚玉唇,眼睛不安地乱看,就是不肯落到实处。
半晌,她才虚虚地开口:“曹天磊,是你杀的罢?”
刘仁明没防备她会提及此人,一时没接上话。
楚玉绪却激动起来:“我曾经几次遇险,亦与刘大人脱不了干系?我又凭什么听你们这么空口白牙,就放弃如今舒适的生活?现下是我还有一点用处,若是如曹天磊一般,怕是转眼就能被你们弄死,连尸首都找不到!”
她越说越激动,干脆直接站起,平定了一下绪才缓缓对刘仁明道:“刘大人抬,楚玉愧不敢当!”
说罢举步就要离开。
刘仁明却并不生气,只道:“都说楚娘子是个好主子,只不知今那位下人,可能入了楚娘子的眼?”
“你在威胁我?”
“楚娘子误会了,某只是觉得那小娘子长相甚是不错,有心要给那些个下人续上几段姻缘。”
“你!”
楚玉怒瞪着刘仁明,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仁明对楚玉微一颔首,笑着道:“楚娘子可能坐下来再加详谈?”
楚玉翕动了两下鼻翼,心不甘不愿地又坐了下去。
只脸色难看得紧。
“人活一世,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功名利禄四个字,可也得要人有命享才行。”
楚玉给了刘仁明一个不屑地白眼:“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这不少见罢。刘大人就这么空手白狼,想得可真是好。”
“楚娘子是不肯帮忙了?”
楚玉翻翻眼皮看了他一眼:“不若刘大人将我那婢女放出来,先表示一下诚意?”
刘仁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拍拍手,关大丫便从另外一边的房间走了出来。
楚玉看着完好无损的关大丫,问了一句:“你怎么样了?”
关大丫并没有答她的话,反而是走到刘仁明旁边,跪着给他磕了一个头:“刘大人。”
刘仁明看着傻愣在原地的楚玉,笑着问:“楚娘子可是想不明白?”
楚玉慌乱地扯过关大丫:“你与他们是一伙的?”
楚玉的脑子里一片眩晕:“你不要忘记了,是我将你从死牢里带出来的,还有你那妹妹,还在我那宅子里,你就不为她想想?”
关大丫虽轻,但很坚决地扯开楚玉的手:“刘大人已经找到了我小弟,我只能这么做,还请主子不要怪罪于我。”
“你为了你小弟,就放弃了你妹妹?”
关大丫跪坐着,垂着头道:“小弟毕竟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
楚玉“呵呵”笑了两声,瘫坐在地上:“我可真的是喂了狗了!”
刘仁明笑着旁观着她们二人争执,给在一旁作壁上观的萧洪昼一个得意的眼色。
萧洪昼脸上的笑意隐没,只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心下却不知道,楚玉的婢女倒打一耙之事,是真的还是那俩人串通了在做戏?
又看着一脸灰败的楚玉,如果是假的,这人未必也太能装了。
刘仁明看够了,对关大丫挥一挥袖子,关大丫又给他行了一礼,方才离开屋子下去了。
楚玉闭上眼睛,一手撑在脑袋上揉着太阳,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到了极点。
又过了许久,楚玉才反应过来一般,颓然开口:“你们与她接触多久了?”
“三天。”刘仁明话音里带着一丝不若觉察的得意:“楚娘子边可真是固若金汤,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可堪利用的,倒是不怎么花费心思。”
“你们找了她大伯?”楚玉反应过来,睁开眼睛,伤心绝的模样问:“她小弟是被她大伯卖掉的,我也曾让人去寻了,可是查到一半便断了线索,是你们做的?”
“楚娘子果真是聪明之人。”
楚玉点点头:“我边除了她,还有你们安插下的探子?”
刘仁明只笑着不答话。
楚玉呼出一口气:“你就不怕我离开这里之后就将她给杀了?”
“楚娘子笃定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
楚玉哼了一声:“我边可是跟着有护卫,我不见了,别的不说,陆府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我大宋人才济济,若是你们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他们寻了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楚娘子说得也是,所以你可要应承于我?”
楚玉轻咬着嘴唇问:“这里是城外?”
刘仁明哈哈大笑:“果然是楚娘子,猜得一点都没错!只不知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没有打更声。”楚玉坐直子,将双手藏在几案下,微动了一下:“我在这里坐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更夫的声音,便猜测应当是已经离开汴梁了。只我昏迷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刘大人便能将我从城里带出来安顿好,可见势力到底不小。”
刘仁明谦虚地一笑,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并着慌乱的叫喊声:“走水了!”
在场几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