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的门子被噼里啪啦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问清楚后忙将门给打开,见楚玉带了几人在外边等着,一脸寒霜。
“怎,怎了?”门子结巴道:“老夫人已经入睡了,楚娘子可有什么要事?”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跑来陆府?
“劳烦去与陆大人禀一声,就说楚玉有事不明白,想向他讨教一番。”
门子听着楚玉这意思,不像是讨教,倒像是寻仇。
楚玉见门子犹豫着没有动,便后退一步:“我也不进门,就与陆管事的说一声便是,总归陆大人明日是要上朝上衙的,我等得起!”
门子听着楚玉似乎是强压着怒火的话语,也不敢多说,只道了一声得罪,便将门关上,忙小跑去寻了陆遥。
楚玉原来在陆府有多受待见他是知道的,哪怕许久未来,那些东西可是没少,现下去将陆管事吵醒,大不了就是挨一顿骂,若是真的让楚玉在外边等一晚上,明日他可真就是罪责难逃了。
不过须臾,角门便重被打开,陆遥倒看不出是刚被人从睡梦中唤醒的模样,见了楚玉忙笑着道:“楚娘子漏夜前来,大爷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
楚玉对陆遥挤了个笑脸,便跟在他身后去了书房。
除了唐英以外,其他人都被门子给带去旁边的下人房休息了。
进去书房,陆知安正拿了一本闲书在看,见楚玉连披风也没披,便让陆遥先上了热茶,再点个炭盆。
楚玉深吸一口气,让唐英和陆遥先下去。
唐英倒是转身就离开,陆遥抬眼望着陆知安,见他挥手后,也离开了。
出去时顺手将门给关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急迫需得半夜里寻我?”
楚玉也不坐,就站在书桌前,努力平静地问:“陆大人可知道林木这个人?”
陆知安不回答,将书翻了一页才问:“你这么着急,就是为了问我认不认识这个人?”
“是!”
“不认识。”
他确实认不得林木,俩人并没有见过面。
“那枢密院的邵运恒,你总该认识罢?”
“当然。”
“邵运恒将林木调进京城,与你有关?”
陆知安翻书的手指停下来,一双墨黑的眼睛盯着楚玉:“你以为这一切是我搞的鬼?”
他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是!”
“你不顾安危半夜跑来将我吵醒就是因为这个?”
“是!”
楚玉话音刚落,一直憋着怒火的陆知安直接将书扔了出去:“在你楚玉心目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到底没将书扔在楚玉身上。
楚玉也不胆怯,直盯着他:“是!”
“楚玉!”陆知安气急,低吼了一声。
外间唐英听见了,手已经搭在门上,只是没听到楚玉的呼喊声,没敢推门进去。
旁边陆遥也是被惊到了,他什么时候见过陆知安如此失态。
“陆大人,且不说林木,我问你,宁巧娘,是你安排进京的罢?”
陆知安满脑袋的怒火就这么被熄灭了。
“宁巧娘死在池掌柜手里,你知道吗?”
“她若是不进京,或许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你明知道她与池掌柜有仇怨,你仍然将她安排进京。”
“宁世远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可你还是将宁巧娘送进了虎口。”
“在你心目中,人命就如此的不值得你多思量考虑?!”
“视人命如草芥就是你陆大人为官为人的原则?!”
楚玉越说越激动,陆知安直接一拍桌子:“住口!”
楚玉缓和了一下,看着陆知安怒火中烧的眼眸,嗤笑了一声:“我不过是说中了陆大人的心事,你便如此生气,宁巧娘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
“那钟府呢?钟家大房那一堆的破事,不也是拜你所赐?!”
陆知安扬眉反问,说不出的嘲讽。
“是,那又如何?”楚玉一字一顿:“钟府与我有碍,我得了机会便要将之除去,那是我小人心态睚眦必报,可是宁巧娘与林木又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非得将人给牵扯进来?”
“为了你。”
陆知安似乎有些无力,只轻轻吐出几个字。
楚玉一愣,随即道:“陆大人说话还请注意,我可没让你将他们给带进京来。”
陆知安微微垂着眼眸,半张脸掩藏在昏暗的光线里。
“楚玉,李副使叫什么名字?”
楚玉不明白陆知安为何将李端懿牵扯进来,她与李端懿最初几次见面时便通了名姓。
“你难道不知道?”
陆知安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楚玉,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楚玉还真的知道陆知安的名字,不说陆知安,她那柜子里,京城里大大小小知名的不知名的,都在里边躺着呢。
“陆……知安?”楚玉犹豫着说了。
“你知道?”
废话,与陆言安就差一个字,她又不是傻子,看两眼也就记住了。
“所以你的名字与你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难道几十年前陆老大人与你取名字的时候就算到了今日?”
楚玉有些不耐烦,她脑仁生疼,太阳穴在微微挑动,是没有休息好的表现。
“宁巧娘确实是我让人带进京的。”不知为何,楚玉总觉得陆知安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说话也轻松起来。
“为什么?”
陆知安决定隐瞒一半的真相,他告诉楚玉:“宁巧娘原与乳娘在扬州相依为命,后来乳娘病逝,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就算我已经安排了人帮她,到底没个亲人心里不安,便上京寻了她外翁余大人庇护,只是没想到宁世远在京城,直接将她接了去。”
“池掌柜呢?”
“我并不知情,只听说宁巧娘是坠落山崖意外而亡。”
汴梁地处平原,并没有什么山,就楚玉庄子那座山都算是高的了,若是天气晴好的时候,那么远,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汴梁。
可就算是小山坡,摔下去碰着了头也会死人的。
陆知安见楚玉似乎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心里也稍微好过一点了。
“在处理宁巧娘的事情上,我确实有些不当,可是她在汴梁有亲人,当初宁世远成亲,宁老夫人和宁夫人都与她见过面,她们大可以将人带回江宁,我又如何能插的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