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听到柯维的言语后，安格妮丝掩嘴作出惊讶的样子，她稍微滑动手指，指腹摩擦着“弥音”杖身的五线与音符，随即致使“弥音”化作泡沫幻影，消散于她和柯维眼前，随风飘散破碎。
    “你会得很多啊……”
    柯维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感受到了源于水流的空间权能，他轻声说着，轻轻戳在一个飞到眼边的泡沫上，感受着权能力量再在手中破碎。
    “你的能力很奇怪……为什么不打了？虽然这样也好。”
    安格妮丝轻声询问着，她很想要去了解柯维的能力，那种可以停滞一切事物的......就连她的攻击都能停滞在那一瞬，让她着实有些担忧，这种能力应当怎么反制。
    如果以后她遇到了类似的能力，该如何抵挡这些攻击。
    柯维回过头看着安格妮丝，他停下脚步，又转而沉默下来，无奈地小声言语着：
    “我们之间的打杀没有意义，我最初只是想要观察你......毕竟你在我的记忆中，本不该是存在的.....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在明日方舟中，如果安格妮丝这样的人都没能够出现，那只能说明在伦蒂尼姆之前，她被鹰角雪藏了，或者是......她也是特殊的。
    柯维的言语让安格妮丝有些不明所以，她悄然皱了皱眉，回想着当初的未知存在，想着自己已经经历了太多未知了，并未过多言语。
    自己只是一个追逐梦想的普通人，什么都要搞明白，就太费力了，也太费脑子了。
    这就像是安格妮丝最初在哥伦比亚国防科技大学学习那样，如果什么都要学，毕业也太难了......她前往莱茵生命的日子也遥遥无期，什么都会很难。
    “但是也没什么关系，我们都是特殊的人，不同于这个故事原本的时间线，哪怕是很久之后才发生了有关我们的改变，这条线的一些事情也会因为之后的降生而发生改变。”
    柯维一转话题，他轻快地举着例子，掰扯着手指讲述道：
    “比如......独眼巨人的预言，又比如......雪祀的预言。”
    “我猜，因为我们的到来，很多预言都有所改变，我相信你也了解到了对吧？”
    “是的.......”
    “你我有的时候身不由己，命运的束缚......会被斩断吗？”
    柯维一时之间想到了很多，他的耳羽在风中轻轻摇晃着，异色眸浅闭片刻，转而轻声叹气。
    安格妮丝抿起嘴，又认同地点了点头，回想到博卓卡斯替对自己的......因源石共鸣而产生的预言，眼神略有黯淡，随即轻声言语着:
    “一起走走吗？”
    “也可以。”
    安格妮丝走向柯维身边，伴着他朝着远处的城镇走去，脚印于田间小径留下痕迹，一道脚印深深的，脚型也比较小，另一道脚印浅浅的，脚型却比起另一道大了很多。
    …………
    行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安格妮丝的发丝有所飘散，柯维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二人都表现得很沉默，不知道该开启怎样的话题。
    相比于此前，安格妮丝和柯维都是突然走进姜齐城的拼接世界，只是因为感觉到彼此的特殊才会相遇。
    他看着安格妮丝，这位女孩正在出神地思考着什么，柯维抿着嘴观察着对方，突然看到了什么，眉头略微皱起。
    安格妮丝行走间一直在思考scout为什么会沉睡的问题，她会时不时将手腕抬起来，金属构造的手环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浅绿色与纯白的配色让柯维感觉到有些熟悉，从而忽略了若隐若现的金色源石回路。
    “你手腕上的是什么？”
    柯维轻声询问着，他感觉眼前的事物有些熟悉，主要是配色总会让他回想到一个机构，让他不得不出声问着想要答案的问题。
    听到柯维的问题，安格妮丝并未有所遮掩，她抬手间将“休止符”显露出来，那上面的莱茵生命logo闪烁了一下，还有着“梅丽莎”的一行潇洒的签名。
    说起来，也好久没有见到梅丽莎了，那位巧手的机械师朋友让她很是喜欢，以后回到莱茵生命可要买份礼物去见一下。
    柯维的眼神略有变化，他看着安格妮丝的眼睛，由于各自的身高问题，他不得不弯腰歪头，才能看到安格妮丝的面部:
    “你和莱茵生命有什么关系？”
    安格妮丝闻言皱了皱眉，看到他这个对于她身高而做出的动作更是有些无奈，她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并未有过多情绪，仅仅是抿起嘴巴，有些随意地回应着：
    “我是莱茵生命的员工……嗯，暂时离职，以后说不定会回去。”
    她接着说道，完全没有看到柯维那张逐渐有所变化的脸色。
    莱茵生命确实是怪物居多，这也并未有什么问题。
    “我还有着一张员工证，上面的证件照和现在甚至没什么变化......”
    “怎么了？”
    空气突然之间凝固，两人相顾无言，仅有着吹来的冷风将他们的发丝吹得飘动，柯维和安格妮丝的眼睛也微微眯起。
    他们之间的聊天氛围，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你对莱茵生命，很有意见？”
    “……倒也不是这样说了，你是什么职务呢？”
    柯维准备先询问一下对方到底是不是印象中的非人道主义科学家，他旁敲侧击地询问着，却没想到安格妮丝将自己想要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安格妮丝微微挑眉，她思索着眼前人眼中的情绪，便试探性地询问着:
    “我是生物学家？”
    柯维微微挑眉，顿时联想到了洛肯·威廉姆斯和“老山羊”阿伦茨·帕尔维斯。
    “我在莱茵生命结构科工作。”
    柯维眨了眨眼睛，大概有所迟疑地点了点头。
    “十分善用……使用各种手术来治疗病人？”
    柯维皱了皱眉，语气不知不觉间有些变冷，转而平静地询问着:
    “生物学家，结构科……手术……嵌合疗法？”
    “还真是。”
    安格妮丝注意到了他对莱茵生命的意见，无奈地双手环胸，歪头注视着柯维，想要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你看起来似乎并不单纯是生物学家？”
    “嗯……我的身份也算是比较多。”
    安格妮丝伸出手拨弄田野间晃动的稻穗，每拨弄一个，就将自己的身份讲出来一个。
    她在柯维身边，一个一个讲述出来:
    “卡西米尔竞技骑士，使徒的一员，未被承认的深海猎人，罗德岛干员，莱茵生命科员，彼得海姆中学老师，哥伦比亚国防科技大学博士，多国通缉犯，伊比利亚、维多利亚、乌萨斯、卡西米尔，嗯……”
    柯维越听越离谱，他捂着脑袋摇了摇头，这多种身份有着各种矛盾，他想不出来安格妮丝是如何具备这么多身份的。
    “……我先判断你是一位好人吧。”
    听着柯维别扭的言语，安格妮丝转头轻声言语着:
    “那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呢？或者是……职务？”
    “我……多索雷斯市长。”
    柯维就这样讲了出来，安格妮丝歪头注视着她，表情顿时有了变化。
    多索雷斯市长......她记得，原本应该是坎黛拉来着？
    “嗯？”
    安格妮丝略有惊讶地睁了睁大眼睛，她低下头踩在泥土上，看着自己留下的脚印，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回应对方。
    等了好久，安格妮丝才仰起头，舒了口气，双手叉腰对柯维问道：
    “我看起来还像个好人吧？毕竟不是洛肯那样......毫无底线的科学家。”
    “看起来还行......挺可爱的，也挺矮的。”
    柯维言语间看着安格妮丝的脑袋，却并没有想要伸出手抚摸。
    安格妮丝已经对这句话调侃身高的话有些许免疫了。
    柯维轻声笑了笑，刚刚想要回头继续向前走着，就转而听到了安格妮丝的询问：
    “那你呢？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而你这把刀......”
    “我？”
    柯维突然萌生出了一丝想要开玩笑的想法，回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漫画以及未来自己可能的身份，他悄然摆出了一个姿势，俯视着安格妮丝，沉声说道：
    “吾心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
    安格妮丝突然不是很想要继续说下去了，她无视了这个突然中二的男人。他们继续朝着城镇走去，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走不出来。
    两人开始相继沉默下去，他们之间的话题总是说完就结束了，没有办法进行到下一个。
    “这一路上……都经历了什么？”
    柯维突兀地对她问着，安格妮丝听到之后，眼帘垂下，情绪变得有些许低落，抿嘴下意识靠近了他。
    “告诉你么……这一路上啊，我最在意的是，当初没能和父母一起从维多利亚逃出来。”
    “后来，就是生物研究这件事。”
    “生物研究？”
    柯维轻声询问着，他有一种自己担忧的事马上就要被对方说出来的感觉。
    “我在做海嗣和人类无害融合的实验。”
    柯维感觉到自己下意识将手放在了刀柄上，她眨了眨眼睛，安格妮丝也明显看到了这个动作，并未做什么，转而继续说道：
    “当然，没有做人体实验，我还是有自己的道德标准的，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安格妮丝的第二句话成功让柯维收起了一些想法，但他觉得安格妮丝的眼中留有悲伤，便皱着眉询问：
    “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后来啊，我分别将实验成果应用到濒死的达莉娅和叶莲娜身上，虽然成功将她们救了回来，但灵魂半永久留存在我的体内，身体也只能以植物人的状态存活下去。”
    “虽然……我对此很难受，因为理想效果确实是正常地活下去的，但这件事并没有给我带来教训，如果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会做同样的事情。”
    当时的叶莲娜再不治疗就会死亡，而伊芙利特......也是看在达莉娅就要因为矿石病而死的时候，才将“触生”拍在她的身体上的。
    “某些时候，我的慷慨只给予亲近的人……”
    “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说起来......我的实验产品，叫‘触生’。”
    “出生？”
    柯维轻轻点了点头，他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事情，可安格妮丝并不知道什么谐音梗，便也作罢。
    他收起了笑容，看着前方回想到过往的很多事情，眼眸中难掩流露出悲伤难过。
    “看来你还没有失去很多，那么要好好保护他们......等到失去了也许会追悔莫及。”
    “嗯？啊......我大概知道了......”
    安格妮丝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那是失去了很多后由内心延伸出的悲伤，她眉间舒缓，转而看着自己的双手，轻声询问着：
    “我现在已经远离了大部分人，你觉得......这样会是对的吗？”
    “我无法评判你的未来，这个世界很危险，蝴蝶效应会引发任何一件事的改变，也许很小.....小到一块石粒，也许很大......大到终局结果发生了改变。”
    柯维站在田野之中，这片天地只有他和安格妮丝伫立在田间小径之中。
    这条路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完，就像是他和安格妮丝都没有走完的，独属于他们自己的道路，一直向前走下去，才有可能抵达终点。
    “安格妮丝......”
    “怎么了？”
    安格妮丝小声问着，柯维转身复杂地看着她，发自内心地说着：
    “遵循本心，不要忘了最初。”
    “还有.......珍惜身边人。”
    言语间，云雾缭绕，柯维怀揣着十足的羡慕陷入其中，消散在她的眼前，而安格妮丝满怀复杂情绪卷入白云之中，转瞬之间——
    她已经离开了姜齐城，而柯维已经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