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火车之旅,又没有手机让李国庆刷刷扭屁股的小姐姐啥的,打牌,成了最常见也是最好的消遣方式。
李国庆早就教会了五行兄弟斗地主的玩法,每次玩多多少少都会带点彩头,这次在火车上也不例外,1毛钱的底,1块钱封顶。
(严重警告:禁止赌博,小赌怡情,也不提倡。)
水山和李国庆是他们这个六人小团队的智商担当,这次俩人还臭不要脸地打默契牌,金木火三兄弟轮流上阵,轮流给他俩送钱,金木俩穷逼很快连上牌桌的资格都没有了。
头铁的火山是属于又菜又爱玩那种,身上仅剩的十几块钱,没多久就被水李二人给赢走了,输红了眼的火山找他俩借了钱,喊着从李国庆那里学来的“决战到天亮”的口号,顽抗到底。
默契狗水李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放缓了赢钱的节奏,偶尔还会放放水,跟火山打得倒也有来有回,重新抖起来的火山居然还向俩人挑衅,连木山都看出来那俩节奏大师对他放水了,他自己都不自知。
“打得很好,下次别打了。”
又双把火山的钱全部赢完了,李国庆拍拍面如死灰的火山同志肩膀,意味深长地对他说:“玩脑子的活儿不适合你,认命吧。”
“再来!!!”
烂赌狗就是火山现在这德行吧,火山蹬着牛眼,咬牙切齿道:“我在东城狗尾巴胡同还有间小房,私下交易也能卖个几百块钱,作价两百块钱押了,你们谁接?”
“火老四,你他么疯了?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水山和李国庆这俩混蛋在给你做局赢你钱,你他么还要倾家荡产陪他们玩。老二,打开窗户让他清醒清醒。”
“好嘞。”
执行力一流的木山,麻溜地打开了窗户,揪着火山把他的脑袋伸出了窗外,足足让他吹够了三分钟西北风,才把他收了回来。
脸已经被冻木的火山,瘟鸡一样蹲在过道上。
“来来来,咱们继续玩。”
金山招呼道,不过这次玩,可不玩钱的了,金山又不傻,跟水李二人组玩钱,那不是给他们送钱嘛。
让木山把他的本子贡献出来,输了的往脸上贴一张纸条,没多久半个本子就被用完了,水李二人脸上也就零星粘了几张,跟他俩对线的金山直接挂了一张纸帘子。
“再来。”
这次金木火他们学精了,不允许水李二人同时上场,胜率一下子提高了不老少,智商不够,运气来凑呗,谁敢说运气不是实力的一种呢,拿到俩王加四个二的天牌,想输都不容易吧。
“几位小同志,我这里有件好东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看一看啊?”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男人背着一个大蛇皮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水山铺位前,用一口带着闽浙味的蹩脚普通话小声道。
“哦?是什么好东西啊?”
水山扔掉手里的牌,来了兴趣,虐菜一时爽,可是一直虐菜不见得一直爽啊,又没法赢钱,贴个破纸条子有啥意思,贴纸条的口水还都是木山那个恶心人的家伙供应的,哪怕水山贴的少,也反胃啊。
半年不洗澡,仨月不洗脚,一个星期不洗脸不刷牙是常态的木山同志,五行兄弟们都不跟他一张炕上睡,让他自己睡行军床。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贼眉鼠眼男把一个报纸包着的东西放在了水山铺位上。
“切,我当是什么稀罕东西呢,不就是块破五花肉嘛。”水山打开了足足三层报纸包着的东西,一块肥瘦相间还带着皮的五花肉出现在了哥几个眼前。
“是五花肉也非五花肉,小同志上手一摸,便知其中奥秘。”贼眉鼠眼男故弄玄虚道。
“卧槽,居然是石头。”急性子的木山率先对五花肉伸出了“禄山之爪”,跟抚摸他情,啊呸,亲妹妹似的抚摸着石头五花肉。
“真的耶,还真是石头。”
“这石头长得还真特么像五花肉,我都想咬一口了。”
“咬什么咬,也不怕崩掉你的大门牙。”
“像,实在是太像了,这纹理,这色泽,简直跟真五花肉一模一样,真是巧夺天工啊。”
“呸,蠢货,不会用成语就别瞎用,怪不得你语文从来都没考及格过,巧夺天工是形容人的手艺好,这石头一看就是天然形成的,得用鬼斧神工来形容。”
……
五行兄弟们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的李国庆不屑一顾:切,不就是猪肉石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猪肉石系天然石种,多数属沉积岩、硅质岩或变质岩,是在地质运动过程中,与其他矿物质接触色化而成。
这玩意看着挺奇特的,其实并不算罕见,收藏热兴起以后,从几块钱一斤到几十块钱一斤猪肉石的多的是。
当然,带皮带肉五花三层色泽逼真的猪肉石还是能值点钱的。
奇石这东西吧,说它值钱,遇到喜欢它的人,千金难买;说不值钱,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无非就是形状奇特一点,颜色特别一点,在这个恩格尔系数拉满的年代,有闲钱玩石头的人还真不多见。
“你这石头卖多少钱?”别看水山排行老三,五行兄弟里面向来都是他拿主意的,对外买卖啥的,更是一般都是他出面。
“这个数。”贼眉鼠眼男晃了晃巴掌。
“五块?”木山掂掂那块石头五花肉,撇撇嘴道:“还真他娘的贵,这块石头也不过四五斤的重量,你居然敢要五块钱,算下来一斤得一块多,比真五花肉都贵,供销社卖五花肉也不过七八毛钱一斤。”
“小同志,你开什么玩笑,我说的是五百,别拿猪身上的臭肉跟我的宝贝比,五花肉随便养的哪头猪上都有,我这可是几千年几万年才能形成一块的,可谓是天地之造化。”
“五百?你怎么不去抢。”木山失声叫道。
“我想抢来着,你们人多,我怕抢不过你们。”
贼眉鼠眼男心里暗戳戳想到,嘴上却说:“蒋秃子败退小岛,在岛上也修了一个故宫,在那个故宫,有镇馆三宝,分别是毛公鼎、翠玉白菜和东坡肉石,我这块五花肉石,品相不比那块肉石差。”
“切,同样都是红漆马桶,秦始皇用过的跟你奶奶用过的,能是一个价儿?”水山右手中指食指弯曲,用指背敲西瓜似的敲敲五花肉石,道:“哪怕是一样的东西,放在不同地方,价值也不一样。”
“你说的那个东坡肉石我知道,传闻是阿拉善王府的第二任札萨克阿宝王爷进献给康麻子的,在宫里放了几百年,沾上皇家身家自然不菲,你这个玩意儿,总不会也是从清朝哪个王爷家里偷出来的吧?”
“那倒不是,不过我这宝贝来源肯定是清白的。”
“我管你清白不清白的,说吧,最低多少钱能卖,一口价,如果还不能成交的话,那我就不要了。”
“五十。”贼眉鼠眼男咬着牙道。
“十块钱。”
“卖了!”贼眉鼠眼男赶紧握住水山的右手,生怕水山会反悔似的,低声道:“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饼干,罐头什么的都可以,就是不能要钱,你要是用钱买,被人举报了,咱们就是投机倒把。”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水山似笑非笑地看着贼眉鼠眼男,道:“这趟火车是从羊城始发的,终点站是冰城,你用石头换了我的罐头,想必会再拿着罐头去换更值钱的东西吧?能问一下你老家是哪里的吗?”
“瓯城的。”
“我果然没猜错,你们那个地方的人,石头里都能榨出油来。”
“没办法,人多地少,地瘠民贫,不出来讨口吃的,在老家待着不掺糠壳的纯白米饭都吃不上。”
“老四,给他拿四瓶桔子罐头。”水山吩咐道。
“好嘞三哥。”火山拉开自己的行李袋,从里面拿出四瓶罐头。
贼眉鼠眼男拿起罐头,仔细检查了一下罐头上的包装纸。
“别看了,魔都罐头厂产的好东西,我这还是大瓶装的,搁供销社,随随便便都能卖个两三块钱一瓶。”
“我这还有几块,你还要吗?”
不等水山回答,贼眉鼠眼男夸夸从蛇皮口袋里掏出七八块用报纸包着的物件,小小的火车铺位都快被他给摆满了。
“你他么当我是冤大头了啊,买你一块,是看你不容易,可怜你个老小子,老子搞这么多破石头回家熬着吃啊?五花肉石又不是真五花肉,难不成让老子往河里扔,听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