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号早上出发,一直到4月5号中午才抵达羊城火车站,路过粤北山区的时候还遇到了塌方,停留了挺长时间,这让李国庆无比怀念那个七个多小时从燕京干到羊城的时代。
当然,高铁卧铺票对他一个厨子来说,买得起,但不舍得坐。
燕京西到小渔村北的动卧,夜里八点多出发,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到,历时11小时,睡一觉就到了,多么银杏化的旅程,就是有一捏捏贵,总票价1570块钱而已,也就够特价飞机票飞两趟的。
一路上,苟富贵倒也没再来招惹李国庆,也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他这个刺头不好惹,还是憋着什么坏。
到了羊城,经过一个星期的突击培训,他们这帮菜鸟翻译一人给发个翻译牌,也算持证上岗了。
李国庆被分到了机动组,也就是没具体的安排,有点什么突发状况,用到临时翻译了,会把他们抓来用用,用完了该干嘛干嘛去,是最不能露脸、最不容易出成绩的一组。
“老李啊,让你得罪人,还是被针对了吧?你德语口语可以说是所有德语翻译里面最好的,沦落到跟我一起守大门,你说你亏不亏?”
“亏个鸡毛,这位置多好啊,又不用干活,想看谁看谁,还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老母,你往九点钟方向看,那娘儿们长得不错。”
“九点钟方向?这是什么方向?”
“笨蛋,军事术语啊,你把你面前想象成一块钟表,各个方向划分成钟表的刻度,你就知道九点钟方向是哪个方向了。”
“都是送钟不吉利,你咋还自己给自己送呢?还他么自己想象眼前是块钟,你这是自己抱块钟不撒手啊。”
“封建迷信要不得,你这种思想要被严厉打击嘞。”
……
广交会开幕当天,李国庆和毋湘望这对被特殊照顾的难兄难弟光荣成了看展馆大门的“门童”,李国庆是活该,毋湘望是遭了池鱼之殃,谁让他跟李国庆走得近呢。
开幕仪式结束,随着台上领导一句“我宣布,第45届春季广交会正式开幕”,展馆的大门从里面被缓缓拉开。
“卧槽,啥情况?这帮人是被大狼狗撵了吗?”
只见一群西装革履的家伙,发了疯似的往展馆里面跑去,那叫一个争先恐后,一马当先,当仁不让。
他们这是要抢鸡蛋吗?
李国庆赶紧把妄图维持秩序的毋湘望拉到一边,门是国家的,命是自己的,门坏了还能修,命没了可就没了。
被人踩踏致死的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
后世李国庆可是手贱点开过群里发的棒子国梨泰院踩踏事件现场的视频,啧啧,那人摞人的,拖出来都没人样了。
话说棒子国里出棒子,压根就没有人。
虽然说人生自古谁无死,李国庆还是想选择一个舒服一点的死法的,比方说就让他活到200岁,老得不能吃肉只能喝粥,喝粥的时候被他刚满20岁的小老伴给笑话死啊。
实在不行,让他得“马上风”死也行啊,他不嫌丢人。
“他们不是被狗撵的,是被钱撵的。”
好不容易等人流平静下来,呸,都他么人流了,还能平静吗?反正就是门口没啥人了,进出的秩序也好了起来,站门口执勤的保安大叔擦了一把汗,心有余悸道。
也不知道这年头有没有保安的称呼,反正站门口穿制服看大门的叫他保安准没错。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猹李王李国庆赶紧给保安大叔上了一根烟,还亲手给人用火柴点着,为了吃瓜,他也算低三下四了。
“噗……”保安大叔狠狠地嘬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那烟圈还他么挺圆的:“刚刚进去的那帮人,都是港商。”
“港商?现在港商建设祖国的热情都这么高了吗?争着抢着给咱们送钱?真不愧是港澳同胞一家亲啊,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送钱?他们是来挣钱的。”保安大叔把最后一口烟抽掉,狠狠地把烟头摔在了地上。
通透!
后世国际大环境不好,一些外资开始撤离华夏,网上一帮家伙跟死了爹一样,说就因为咱们做得不好,导致在国际上被针对,然后影响了投资者的信心,大批外资逃离,会影响就业啊税收啊……
这帮沙比,人家外资过来,是来挣钱的,不是给你提供工作岗位外加扶贫的。就跟你爹你妈生你一样,他们只是为了爽,生你只是顺便的,好多时候还是意外。
虽然间接上的确促进了就业和增加了税收,可是他们拿走的更多,留给国内的只是一点血汗收入和被破坏了的环境。
那帮沙比最喜欢说的就是外企对员工的保障,什么最遵守劳动法啊,不加班啊,人性化管理啊。
这些的确都是好东西,但他们不管去了哪个国家,他们都会这样做的啊,不是对你有什么额外的恩赐。
国内的企业的确在这方面做得不够好,他们比国内企业做得稍微好一点,一帮人就跑出来感激涕零了。
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外企们在他们本国甚至别的国家做得更好,他们本来可以对你们更好的,可他们为什么没有做呢?
还有就是,他们之所以能对员工相对好一点,还不是他们挣的足够多,在国际分配体系中,他们处于优势地位,赚得多才舍得花。
国内小作坊的老板就挣个加工费,利润薄得可怜,他们除了能压榨员工,还能怎么办?你觉得被压榨了,你可以不干啊,有的是人愿意干,谁让咱华夏啥都缺就不缺人呢。
他们也不想拖欠工资,也想让工人多挣一点,提高工人的劳动积极性,不想让工人因为讨薪跟他们玩命,难道他们就不想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吗?难道他们就不想做百年品牌吗?
当然,恶意欠薪、随时卷钱跑路的黑心老板除外。
别他么说什么提高技术做大品牌,一个后发工业国,比人家晚跑了几十年上百年,技术上后发可能会有优势,玩品牌,咱们跟人家一帮老资本家比起来,那就是个弟弟。
他们能挣钱,你拿着棍子赶他们走,他们都不走;他们一旦挣不着钱了,拔雕,啊呸,拔腿就走,你叫他们爹都没用。
“他们是一帮玉商。”
“玉商?”
这年头粤省的玉制品贸易就这么发达了吗?李国庆知道粤省这边喜欢玩翡翠,可是粤省四会、平洲、揭阳、华林四大翡翠集散地不是90年代才兴起的吗?
“嗯。”
保安大叔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嗯,时代特色,然后继续说:“咱们国家穷啊,内地基本上没有什么珠宝消费市场,国内的供销社、代销店等会以极低的价格从老百姓手里收购珠宝首饰,然后卖给外宾。”
“燕京、魔都、羊城的友谊商店等涉外场所就是外宾们选购国内珠宝首饰的地方,这些是零售。”
“大规模批发还得是在广交会,华夏工艺品进出口总公司、燕京首饰公司等有进出口资质的公司就会在广交会上设立柜台,向外商出售翡翠等珠宝首饰。”
“广交会上的翡翠货台即是国内外贸企业的货摊,谁能第一个冲到货摊,谁就能以低价的报价买到清末、民国时期的高级好翠,到港岛易手就能大赚特赚,所以人人尽力、个个领先。”
“这一倒手,就是几倍甚至几十倍上百倍的利润,港岛许多做翡翠的商人发了大财,由小商贩变成了大老板。”
“听说有个运气好的,在咱们这10块钱软妹币买了个手镯,送到港岛拍卖会上卖了几十万港币。”
卧槽,这不就是国际倒爷干的活吗?
国内倒爷、国际倒爷算个屁啊,在老子这个时空倒爷面前都是个渣渣,老子不但能挣地区的差价,还能挣时间的差价,老子yyds。
“大叔,你这么懂,怎么不去挣这份钱呢?”
“懂有个屁用,挣钱的路子就摆在那,好多人都能看到,可是看到了不见得能干得成啊,有些钱,别人能挣到,你挣不着,不但挣不着钱,把命丢了也不是不可能。”
“哦?此话怎讲?”李国庆把一整包没打开的牡丹烟塞进了保安大叔手里,他怕不给东西,保安大叔给他断更。
“先不说别的,做生意不得要本钱啊。广交会上是做批发的,在这里买玉,都是整箱整箱的买,不零售。整箱的货搬上来,要买必须整箱买,你跟人说我挑几件喜欢的买,人家都不搭理你。”
“就算一件10块钱,一箱几十、上百、甚至几百件的,加起来也不少钱呢,他们还只收外汇,内地人上哪搞外汇去啊。”
“再说了,箱子里的东西不见得都值钱,有可能你花大价钱买下来了,弄到港岛那边根本就卖不出去。做生意嘛,有赚就有赔,你光见人家赚大钱了,赔得跳伶仃洋的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