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走一步看三步
作者:万朽不凡   开局被架空,朕要成就千古一帝最新章节     
    见他俩人把赴约理由说得一个比一个正经,齐少文倒有些犯糊涂了,说实在话,他与来时同行的冯敬皓一样不解,根本不清楚今儿个楚航为什么会邀他来这“大宏庄”用宴。
    按理说,这一桌上的人,他齐少文玉楚航是表兄弟,理应是最为亲近的两人才对。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齐少文出自晋阳侯府,在武曜七年前,因为他父亲晋阳侯官职的缘故,他们一家可一直都住在益州。
    晋阳侯算是益州名副其实的总兵,因益州衔接西宁省,以前南靖未归复大宣时,西宁省的边境多有驻军加防,而益州作为西宁的邻省后方,自然也布有正规精兵以备不时之需,好随时驰援西宁,故而,在南靖未成新南省归复大宣前,益州的地方兵制跟寻常的都司卫所制有着较大的区别。
    而晋阳侯当时在益州要负责的,就是这股备阵驰援西宁边境的精兵,虽挂着个将军职,可话语权和手中兵力却要远高于益州的都司指挥使,故而说他是益州名副其实的总参也毫不为过。
    但在武曜四年后,南靖改为新南一省彻底归复大宣版图后,晋阳侯的兵权就此被朝廷给卸了,试想一下,往日里手掌大量兵权的侯府之家突然间没了最大的仪仗——兵权,晋阳侯府在益州的日子会有多大变化可谓不言而喻了。
    一直到武曜七年,齐少文生母娴静公主再三以思念京师为由请奏天子后,他们晋阳侯府一家这才从益州搬到了宣京。
    而齐少文的父亲晋阳侯齐志忠,也因旧功被皇上封了个锐健营的都统官职。锐健营作为宣京护城军八大营之一,全营麾下有近万兵马,这权柄已然不小了。
    也就此,晋阳侯府开始在宣京城里扎了根。
    可自晋阳侯府在宣京扎根后,却鲜少与楚航这位小梁王走动,硬说起来,两家不止没有交情,甚至还多少有些不对付。
    齐少文依稀还记得去年某位京中权贵后宅举行的赏花大会中,自个母亲娴静公主在谈到楚航时,还当着不少人的面,说过对方一些不太中听的话……
    说的那些话,齐少文如今回想起来,也觉着母亲多少有些过分了,竟当着许多人的面,数落嫌弃楚航是个私生子,生母极可能是某些不太上台面的风尘女子云云……
    贬损他人出身,又辱其生母,这梁子可不小。
    这也是为什么冯敬皓看到他齐少文被楚航邀请至赴宴会感到奇怪的原因。
    不说冯敬皓感到奇怪,其实齐少文心里也有些没底,压根不知道今儿个楚航邀自己赴宴是什么心思。
    但,尽管心中疑窦丛生,甚至还隐隐觉着楚航有些不怀好意,可齐少文毕竟不是傻子,是绝不会将这种戒备放在明面上表示出来的,故而,面上也紧随刘齐正之后向楚航温笑问好,“表哥诚心邀约,少文岂有不来的道理。”
    “诸位能如此看得起小王,是小王之幸呀。”
    楚航颔首大乐,提起筷子朝同桌三人示意道:“来,诸位动筷用膳吧。”
    见主家动筷,冯敬皓等客人也不再客气,纷纷举筷进膳;冯敬皓与楚航这位小梁王交情匪浅,相较于拘谨的刘齐正与齐少文,他显然要放开许多,夹菜吃饭的动作频率也比二人更为随意放纵。
    轻轻放下手中碗筷后,楚航提起酒杯浅酌一口后,从容不迫地说道:“实不相瞒,今儿个小王邀三位贵客来庄中用宴,确实是有件要事需与诸位详谈。”
    闻听此言,刘齐正脸上笑容更甚,夹菜的右手也微微一滞。
    齐少文则在心中吸了口气,暗道:“总算要说正题了……”
    “少文……”楚航偏头望向右侧位的齐少文,温声道:“自姑姑与姑丈回京后,我听说益州那些原挂于晋阳侯府门下的产业铺子都被姑丈交给侯府的老管家打理了……有没有这回事?”
    闻言,齐少文面色一怔,“是有这一回事,怎么,表哥……难不成对我晋阳侯府的三瓜两枣感兴趣?”
    楚航微微一笑,说道:“你也知道,你表哥我现在兼着外贸司的差事,尤其是设于各省的皇家织造坊这一块,专由我负责……主司卫大人前段时间上请圣意,意思是皇上打算在益州也开设织造坊……”
    一听这话,齐少文眉头微皱,暗暗琢磨起楚航这话中的深意。
    外贸司,这由户部、理藩院共同辖管的次级官署机构,专负责协管皇商,及与外邦通商贸易诸项事宜,自武曜四年末初建以来,在经过这长达五年来的数次发展壮大后,这外贸司的影响力可谓越来越大,以致于到现在,无论是普通皇商也好,还是民间商贾,凡要与外邦通商、航行出海贸易,都得外贸司发放运碟背书许可后,才有资格正大光明的行事。
    而在武曜五年初,海运大开后,大宣身为天朝上国,与外藩邦国通商转瞬间就成了风潮;可想掌握如此重权的外贸司会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如果说户部是大宣的钱袋子;那如今掌握了与外邦通商之权的外贸司,就是守着下金蛋的金鸡看护人。
    天朝上国本就地大物博,与外通商可获何等巨利不言而喻!
    与海外番邦通商这事就可以说是拿金鸡下金蛋,稳赚不赔的买卖。但若想做成这买卖,就必须得从外贸司这拿到入场券。
    故而,外贸司如今的地位与权限,没有任何人敢小觑。
    而随着外贸司经过数年的发展,越发壮大之后,这个官署机构也愈发的受到天子重视,就连皇家设于天下各省的织造坊也被皇上转交到外贸司旗下打理。
    要知道,天下各省的织造坊,原本一直是由户部主管的。
    大宣的织造坊又与楚天耀所处的前世不同,虽名叫织造坊,但其实更像是后世中央设于行省地方的国营企业单位……
    因外贸司发展越发壮大,权限也日益加重,官署品阶也随之水涨船高,外贸主司官这原本只有五品衔的官职,也在前两年被皇上升阶为从三品。
    外贸司门下,也开始分设出三处部门,一处又名主司,负责总管出海与外通商的诸项事宜,二处又名次司,管理皇商。三处最为特殊,主管设于大宣各省地方的织造坊;目前的小梁王楚航,便是外贸司三处的实际上官,乃当今天子钦定的主官人选。
    朝廷这些年来在地方设立的织造坊多以江南这些人口量大,经济发达的南方大省为主,益州虽属南方,可却处于大宣西南地带,经济总量完全跟江南这些南方大省没得比,硬要说起来,江南几个吊车尾的府县经济总量加起来都要比益州强的多……
    故而,齐少文在听到楚航说出朝廷欲在益州设织造坊的事后很是惊讶,因为这事在他看来不太明智,尤其是楚航说这事时还有意提起过自家晋阳侯府在益州的产业,总给他一种对方不怀好意的感觉……
    “是这样……”楚航见齐少文没接话,为防冷场,他继续说道:“皇上想在益州设织造坊,咱们这些当臣子的也不能扫了皇上的兴不是?于是卫大人与本王互相商量之后,就想着尽快把这事给漂漂亮亮地办好喽……”
    “于是,我就想着,表弟家晋阳侯府在益州留下的诸多产业铺子还能在这事上发挥余热,所以,就想着趁这回儿邀你用宴的机会,跟你商量商量这事……”
    听到楚航打开天窗说亮话,把真实目的阐述了个明白,齐少文的脸色便或多或少有些难看了。
    怪不得今儿个出奇邀我来赴宴,敢情是你这小梁王盯上老子家里在益州的私产了?
    想让我晋阳侯府将自家名下产业转让至外贸司即将在益州建立的织造坊发挥余热,说直白点不就想把老子家的产业充公吗,真亏你梁王敢说出口!
    越想越是来气,齐少文斜视楚航的目光也逐渐变得不善起来。
    似是觉察出齐少文眼中闪过的愠怒之色,楚航赶忙解释道:“表弟可千万别误会,本王的话还没说完,我外贸司可没有白吃你晋阳侯府门下产业的意思……”
    一听这话,齐少文面色稍缓,“哦?具体怎么个章程?少文愿闻其详!”
    楚航饮了口酒,笑呵呵道:“据本王所知,你晋阳侯府门下在益州的产业铺子共有三十六家,倘若表弟一家愿意割爱,为即将新立的益州织造坊出份力,把名下产业转入,我外贸司也不白吞,就按正常的市价收购……你看如何?”
    听到楚航这么说,齐少文脸上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心中腹诽道:“外贸司愿意出钱买?那你他妈的早说啊!”
    “按理说,朝廷预建益州织造坊这事,我晋阳侯府上下皆为大宣臣民,理应为朝廷出一份力才是……可这事毕竟关系着家中的产业,少文自个,怕还拿不定主意……”齐少文态度暧昧道:“这样吧,表哥。这事到底该怎么办,我身为人子,还是得请示过父亲母亲后,拿定了主意才能答复您……要不,您在等上几日后,少文再给您一个准确答复?”
    齐少文是年轻稚嫩,为人还颇有些乖戾霸道不说,但他绝非是个傻子,他明白这事自个决不能在饭桌上就应下来,故而特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行,这事确实得问问姑姑与姑丈的意见。”
    楚航哈哈一笑,倒显得很是大方,“行,该说的话,我也说了,咱们接着用膳……”
    有关益州的话题揭过后,众人又开始说说笑笑地用宴了……
    不多时,宴席便散了,满腹心思的齐少文也没有再继续留下来陪同楚航等人听曲看戏的闲心了,当下便以有事在身为由离开了大宏庄。
    外院正东方的阁楼上,楚航与刘齐正还有冯敬皓二人静静站于阁楼观台处,饶有兴致地观赏着院中戏台上唱曲斗戏的花旦们……
    “王爷,你今儿个邀齐少文来赴宴就是为了购置他家留在益州的产业?”冯敬皓左手捧上一沓瓜子,一面嗑瓜子一面说道:“我就说今儿个怎么奇了,您还邀上他参宴了,敢情是奔着人家里产业去的……”
    刘齐正笑着摇摇头,“敬皓,你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奔着人家里产业去的,王爷这是为朝廷办事,为皇上办差,想让人齐小侯爷帮帮忙而已……”
    “切!”
    冯敬皓不屑撇嘴,“若不是怕坏了王爷的事,刚才在饭桌上我一定得灌他齐少文的酒!长得不男不女的,整天散发着股子阴柔气,看一眼就让人生厌!”
    正手捧苹果开啃的楚航险些被他这犀利的吐槽呛住喉咙,哭笑不得道:“行了行了,你看不惯人少文,也用不着说这种话去诋毁人家……”
    冯敬皓嘟囔着嘴:“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他晋阳侯府……他们还背后说王爷你的不是……”
    “行了,别扯有的没的了。”
    楚航摆摆手,正色道:“你以为今儿个把你和齐正叫来一同用宴,也就吃饭那么简单吗?”
    “皇上为什么想在益州那个穷地方新建织造坊,你冯敬皓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来?”
    冯敬皓神色懵懂,“为什么?”
    一旁的刘齐正抖抖衣袍,上前一步解释道,“我听父亲某次参与内朝会后回家提过一嘴,朝廷打算在益州新建数个港口,倘若建成后,在高丽、西宁、益州三省中,益州中转的港口数量将会是三省中最多的,如此一来,日后凡从西南方走海路的各路人马,停顿歇脚的选择就变得小很多了,大多数人怕都会选择多港口的益州……”
    “如此一来,日后在益州省境内流通的人口数量就会比以往翻上好几番……”
    刘齐正将话说得这么透,饶是不通商略的冯敬皓也听明白了,惊道:“原来是这样啊!如此一来,益州省内流通的人口数量变多,这人一多嘛,总得花钱吧,如此一来,益州也就会慢慢富起来,趁这个当口先把益州织造坊建成,日后的进项会变得越发可观!”
    “啧啧……皇上这真是走一步看三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