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
    良山府。
    城内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瓦砾遍地，滚滚黑烟直冲天际。
    “轰！”
    “轰！”
    大周甘州军的投石机还在朝着城内抛射着石弹，大地震颤。
    “哗啦！”
    石弹砸中了一处房屋。
    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屋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坍塌，荡起了漫天的泥尘。
    城头上堆叠着一层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受伤的军士依靠在城墙上，鲜血汩汩而流。
    濒临死亡的军士躺在尸堆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不远处大量身穿不同甲衣的军士还在挥舞着兵刃朝着对方身上招呼，不断有人浑身冒血的倒地。
    “甘州军从东边爬上来了！”
    在喧嚣的战场上。
    一名胳膊流血的秦军军士看着那源源不断爬上城墙的甘州军，他的脸上满是绝望色。
    因为东边的城墙上，除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伤兵外，其他人都死光了。
    他们已经在此处与敌人鏖战了数日，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面对甘州军猛攻，城内的秦军伤亡很大，各处防线都摇摇欲坠。
    秦军是秦王秦光书在乐州组建的一支军队，骨干是原秦州节度府的秦州军。
    他们总兵力并不多，起初只有万余人。
    秦光山大肆招兵买马，又接纳了许多原来的旧部，这满打满算才拉起了三万余人。
    这三万余人还是颇有战力的，硬生生地从自己的老爹手里打下了平泰府，良山府等地。
    可谁知道朝廷突然大举东进。
    瑞王被灭掉了。
    自己的老爹秦鼎也被消灭掉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朝廷大军，秦光书力排众议，决定死守现在的地盘。
    毕竟这是他们的基本盘，他手底下的将士均生于斯长于斯。
    他要是逃跑退却，那他好不容易重新聚拢的兵马，很容易在转战中溃散。
    况且张云川率领大军在草原上和胡人决战。
    在这个时候。
    他要是放朝廷的大军东进，张云川的后路堪忧。
    所以秦光书集结兵马，死守良山府等地，想要拖一拖朝廷的兵马。
    可谁知道他低估了朝廷军队的实力。
    以前朝廷的各路兵马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打仗不卖力。
    可这一次出动的西军常年驻守边境，战力本就不弱。
    况且这一次朝廷为了鼓舞士气，也难得大方一回。
    西军将士缴获的战利品，近半数都归西军将士自己分配。
    而且朝廷也毫不吝惜对西军将士的封赏。
    西军击败瑞王、覆灭梁国，战功赫赫。
    朝廷已经封了龙武大将军燕康安为燕王，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个异姓王。
    除了对龙武大将军燕康安重赏外，下边的将士也都获得了不少好处。
    在短短时间内。
    西军所属的甘州军、凉州军和肃州军中，因功封侯的就有五人，封伯的也有二十余人。
    除此之外，还有至少十多名校尉晋升为了参将，有五名参将晋升为了副将。
    总而言之。
    龙武大将军燕康安率领的西军出关后，一路势如破竹，打得各路兵马丢盔弃甲。
    朝廷也对西军所属兵马进行了重赏，这更加提振了西军的士气。
    面对秦光书这一路朝廷眼中的反贼兵马，西军自然不客气。
    攻击良山府的是西军所属肃州军，他们一上来就摆出了拼命的架势。
    要不是秦光书治军很严，麾下三万将士对他个人还是很崇。
    恐怕他们撑不了两天。
    现在虽多撑了几天，但是情况却急转直下。
    面对甘州军的猛攻，良山府的防线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被突破。
    “杀啊！”
    大量的甘州军从东边城墙涌了上来，迅速沿着城墙朝着两翼冲杀，攻势凶猛。
    看着那一名名皮肤黝黑，面容刚毅的甘州军将士。
    血战十余日的秦军将士已经对他们产生了畏惧。
    看着那汹涌而来的敌人，一些伤痕累累的秦军狼狈向后退却。
    “站住！”
    “临阵脱逃者，斩！”
    他们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很快就遇到了秦光书一行人。
    秦光书身披甲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秦军将士。
    “你为何要临阵脱逃？”
    秦光书亲自带兵上了城墙，他大声质问伤痕累累，带头撤退的校尉。
    这校尉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能当校尉，这是秦光书亲自提拔的。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大王。
    “大王，我，我手底下的将士就剩下这几十人了......”
    “我问你为何临阵脱逃！”
    “大王，我，我错了。”
    校尉扑通地跪在了地上。
    “起来！”
    看着这浑身伤痕累累的校尉，秦光山心里一软。
    他伸手抓住这校尉的胳膊，将其拽了起来。
    “老子手底下的兵，只有战死的，没有溃逃的！”
    “不要给老子丢脸，不要给秦军丢脸！”
    秦光山厉声道：“捡起你的刀，随我杀回去！”
    这校尉怔了怔。
    确定大王不杀自己后，他涌出了热泪，他当即弯腰捡起了长刀。
    “将士们，死战！”
    这校尉大吼一声，率先转身杀向了疯狂涌来的甘州军。
    这校尉已经抱定了战死在沙场上的决心！
    “噗噗噗！”
    他刚冲出去十多步，那密密麻麻的甘州军就在箭矢的覆盖下，倒下了一片。
    这校尉看到这一幕，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不少秦军将士正张弓搭箭，射杀对方。
    “杀啊！”
    也就片刻的功夫。
    大量手持长矛、长刀的秦军将士越过这校尉，与踩着尸体冲上来的甘州军厮杀混战在一起。
    “杀啊！”
    这校尉怒吼了一嗓子，也杀进了战团内，与一名甘州军厮杀在一起。
    秦光书这位秦王亲自带人上城墙反击，很快就遏制住了甘州军的攻势。
    他们逐步夺回了失去的防线，将精疲力尽的甘州军赶下了城墙。
    他们虽击退了甘州军，可成为最后一支成建制的秦军也损失惨重。
    面对尸横遍地的城墙，将军周良鹏的神情格外凝重。
    “大王！”
    “敌军源源不断涌来，越打越多，我们的人伤亡太大了，快撑不住了。”
    周良鹏看着神情疲惫的秦光书，劝说道：“再打下去，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秦光书自然也知道他们的情况。
    他看了几眼北边，叹了一口气。
    “我们帮张云川拖了西军十多天，已经仁至义尽了。”
    “将士们跟着我，我不能让他们都葬身此处。”
    秦光书对大将周良鹏吩咐说：“传令下去，天黑后突围，我们回乐州去。”
    乐州是他们现在的大本营，他们打不过甘州军，只能放弃良山府，缩回大本营再做打算。
    “是！”
    当秦光书面对巨大的伤亡，准备放弃良山府的时候。
    城外的东边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一支兵马正从东边杀来，与甘州军交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