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西总督府。
兴州。
如今这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一片混乱拥挤不堪的景象。
城内外的房屋被逃难到此的大量大周权贵高层征用。
底层的禁卫军则是强占了城外村落集镇宿营。
大量当地百姓落得无家可归不说。
他们还被强行征调去负责给权贵和军队干一些打柴,做饭,喂马,挑水的活儿。
兴州城东大街的一处宅院内,大周都察院的都察院周全正在大发雷霆。
“混账东西!”
“这些东西是人能吃的吗?!”
“这全都是肥肉,让人怎么下嘴!!”
“这白水煮的,一点佐料都没有,你们说说,这能吃吗?!”
“猪狗都不吃的东西,竟然给我端了过来,你们不想活了是吧!!”
“办事如此不力,我看应该将你们拉出去打断腿!”
督察御史周全将一大碗肥肉砸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怒火。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管家等人看周全大发雷霆,吓得扑通地就跪下了。
他们都是督察御史周全的奴仆,性命掌握在周全的手里。
周全要打断他们的腿,那是周全的权利,律法都管不了。
他们很害怕。
“混账东西!”
周全气得够呛。
他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拖出去打死,以泄心头之愤!
可管家是追随伺候自己多年的人。
一旦将其打死了,谁伺候自己就成了问题。
他最终冷哼了一声,决定留他一条狗命。
“一群废物!”
“还跪着干什么!”
“赶紧去弄一些瘦肉回来,要是弄不回来,乱棍打死!”
周全气呼呼地催促管家等人去给自己重新找喜欢吃的瘦肉。
面对周全的要求,管家满脸的为难。
“老爷,这城中如今涌入大量的人,凡是能吃的东西都被哄抢一空了。”
“这一斤肥肉还是我花大价钱从别人的手里买来的……”
“现在短时间内要去采买一些瘦肉,小的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还请老爷明察秋毫。”
“彭!”
管家的话音刚落,余怒未消的督察御史周全就抡起板凳砸了过去。
管家不敢躲,当场被砸的头破血流。
“废物,废物!”
“本官的这点要求你都办不到,养你何用!”
面对破口大骂的周全,管家等人大气都不敢出。
正在此刻。
另一名督察御史李田跨入了院内。
“老周,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李田道:“我在外面就听到你的骂声了。”
看到同僚过来了,周全这才气呼呼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
“李兄,让你见笑了。”
周全对李田拱了拱手。
“我这府里尽养了一些废物,本官让他们买一点肉,他们竟然弄了一斤肥肉糊弄我。气煞我也!”
面对周全的抱怨,李田叹了一口气。
“老周,你也别和下人一般计较。”
“可别气坏了身子。”
李田对周全说:“如今我们七八万人涌入兴州,人吃马嚼,这城内能吃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了。”
“我都好几天没闻到荤腥儿了,你有肉吃已经很不错了。”
“我听说禁卫军那边连军粮都难以保证,都开始杀马充饥了呢。”
督察御史周全听了这话后,气也才消了一些。
他瞪了一眼管家,让他们收拾残局。
他则是将李田邀请到屋内落座。
“李兄,情况如此严峻?”
李田点了点头。
“我们从帝京走的仓促,这仅仅携带了一些金银细软,粮食则是没带多少。”
“如今兴州是有银子也难以购买到粮食了,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加艰难呀。”
面对李田的唉声叹气,周全又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觉得当初我们就不应该撤离帝京。”
“帝京城高墙厚,贼军未必就攻得进去!”
“可童俊那老匹夫贪生怕死,蛊惑陛下西巡。”
“如今我们这么一走,人心散了不说,这离开了帝京,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这和丧家之犬有何区别?”
“老周,小心祸从口出呀。”李田忙看了一眼门外,劝说道:“如今那童俊深得陛下信任。”
“你这话要是被他听了去,你怕是脑袋不保。”
“哼!”
“我才不怕他呢!”
周全话虽说的硬气,可声音却变得小了许多。
“我们不说这些糟心的事儿了。”
周全目光投向了李田,问:“李兄,你这突然到我这里来,可有事儿?”
李田点了点头。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纸片,递给了周全。
“老周,你先看看这个。”
周全接过了小纸片,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完小纸片后,他顿时眉头紧锁。
这小纸片的内容很简单,名为路引。
凡是持此物脱离大周朝廷,返回原籍的,遇到大夏军团将士的盘查,登记造册后可既往不咎。
如若没有此物,一旦他们被大夏军团的将士抓住查明身份,轻则罚为苦役,重则杀头。
“李兄,你这是从何处弄来的?”
周全一针见血地指出:“贼军四处散发此物,肯定是想动摇我们的人心,其心可诛啊!”
李田也点了点头。
“是啊!”
“这兴州城内突然就冒出了诸多这些路引,搞得人心浮动。”
李田对周全说:“陛下如今已经下令收缴,谁敢私藏此物,一旦发现,杀无赦!”
“可实际上主动上交此物的寥寥无几,很多人都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李田看了一眼门外后,叹息说:“从此事就可以看出,我大周怕是气数已尽了。”
“这无论是达官显贵,亦或者是底层的军士,如今人人都想着自保。”
“一旦贼军杀来,我们这一支兵马估计要做鸟散。”
“我觉得我们也当早做打算才是。”
周全不以为意地说:“李兄,你何必如此悲观,这情形还没坏到那个地步吧?”
“如今贼军虽势大,可我们大周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陛下不是说了吗?”
“贼军攻占帝京后,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贼军必定会开始放纵享乐,争抢地盘财货。”
“我们只需要静待时机,我们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
周全的话让李田忍不住摇头。
“老周,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吗?”
“估计等不到贼军内讧,我们就要冻死饿死了。”
周全看李田这么悲观,他也懒得和他多说。
“李兄,我们食君俸禄,当为君分忧。”
“你不仅仅私藏贼军散发的路引,还在这里动摇人心。”
“如若不是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现在就要将你扭送去见陛下。”
周全站起身对李田说:“李兄,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反省一番吧,不要一时糊涂,误了自己的前途。”
周全这么说了,李田也不再多言。
“老周,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有些糊涂了。”
李田对周全拱了拱手:“多谢老周你及时提醒了我,不然我怕是要误入歧途。”
“我这就去将路引上交。”
“嗯,这还差不多。”
李田告辞了周全后,当即出了门。
他原本是想邀约周全等人一起离开此地,去改投门庭呢。
毕竟一起走,也有一个伴。
可周全在这个时候还看不清楚形势,死心塌地效忠朝廷。
他觉得如果自己再多说,怕是小命不保,果断的告辞出来了。
李田回头看了一眼后,当即带着几名家丁护卫,大步朝着兴州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