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刚一亮,小宝就急着要去找他的小麻雀玩儿。他推开门,径直往院里的那棵树下跑去。心妍拿着小宝的外套,紧紧地跟在后面追着。
“你跑慢点儿,等等我!慢一点儿!小心摔着!”心妍边跑边喊。
小宝跑到那棵树下,停住了脚步,他愣愣地抬头看着那只鸟笼子,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小鸟飞走了吗?”心妍也跟了上来,可眼前的一幕让她眼前一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心妍赶紧捂上了小宝的眼睛,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别看别看,别害怕,妈妈在这儿呢。”
小宝哭得撕心裂肺,显然是被吓到了。大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也跟了出来。
“怎么了?这一大早就哭成这样。”大爷追上来问。
大爷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半天没说出话来。
“唉……走走走,你先带小宝回房去,别再吓到他。这里我来处理。”
大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小宝的视线,心妍抱着小宝回了房,却怎么也哄不好他。小宝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我的麻雀……我的麻雀……我的麻雀怎么流血了?”小宝忍着哭泣,断断续续地说。
“别怕别怕,爸爸在那儿呢,等查清楚了再来告诉咱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喜欢小麻雀,今天我带你上街买两只好看的小鸟养着,好不好?”心妍想到刚才的场景,自己心里都觉得堵得慌,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孩子呢?他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大爷走近鸟笼子,仔细往里看了看。那小门已经被打开了,可两只麻雀没飞出去,而是惨死在笼子里。最奇怪的是,那两只麻雀的死状极其可怕,它们的头被割了下来,就摆在身体的旁边。血迹洒满了笼子,有些地方都已经干了。
大爷往周围看了看,那血撒得地上都是。显然,是有人故意将这两只麻雀取出来弄死之后再摆回去的。
“什么人这样残忍、这样狠毒?要对两只麻雀下这样的死手?”大爷自言自语。让他觉得可怕的是,竟然有人能出入自如地做这样的事,那他如何放心将心妍和小宝单独留在家中?他想了想,便立刻把昨晚值夜的人都叫来问。
值夜的下人在堂屋里站成了一排,总共有四五个。
“阿宽,你先去把那鸟笼清理一下,注意要清理干净,不要留任何痕迹,我怕小宝看了又害怕。”大爷吩咐道。
“好嘞,大爷。我这就去。”阿宽回应完,便立刻转身去了。在他看到麻雀惨状的时候,也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的天呐!这麻雀是得罪谁了,被弄成这个样子,连个全尸都不留。”阿宽回头看了看大爷房间的方向,远远就听见小宝在里面哭得很伤心。
“唉……亏我还特意找了个笼子来,可惜了,小少爷估计也吓得够呛。”阿宽用钳子把散落在地上的羽毛都清理干净,羽毛上还粘连着斑斑血迹。这样狠毒的手法,想必一定是有很深的仇恨。可这麻雀到底得罪了谁呢?谁又能跟麻雀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想到这里,阿宽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糟了,不会是冲着小宝来的吧?”阿宽张着嘴,瞪大了眼睛,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示威的行为。下一次,受伤的可能就不只是麻雀了。
堂屋里,大爷在一个个地问话。
“我问你,昨晚上外面有没有人进来?家里有没有人出去?”大爷伸着头,盯着那个看大门的下人问。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昨晚我连个盹儿都没打,精神着呢!我敢保证,昨晚上绝对没有人进出!”下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赶紧否认道。
“没有?那就是说……干出这种龌龊行径的人,很可能是咱们自己院儿里的人?”说到这儿,大爷气得眼睛都绿了。
“查!给我好好查!查出来是谁,我定要将他的头也割下来,跟那两只麻雀一样扔进笼子里!”大爷喘着粗气,他不敢相信这人可能就住在自己家里,说不定,他现在正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偷偷看着自己,得意偷笑呢。
大爷将在场的人都盘问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但有一点,他心里已经大概有数,那就是这个人要么住在家里,要么能自由出入这里,并且不被人知道。大爷想了想,这人做这事儿一定是有什么目的,他既然来了,既不谋财、也不害命,那到底图什么呢?难道就为了宰两只麻雀,吓唬吓唬大家?
想到这儿,大爷觉得这个人的动机一定不在麻雀本身,那跟麻雀有关联的人无非就只有几个,最有可能的就是小宝,因为这麻雀是小宝的心头好,也是大爷给小宝精心安置的。
大爷不得不想到了景梅,可景梅被赶出去已经有些日子了,郝家近期毫无波澜,如果她想报仇,应该很早就回来了吧。以她的性子,她也按捺不到现在呀。大爷又想到了他以前那个臭婆娘,那臭婆娘也被关起来了,过不了几天可能就要判了,她应该也出不来。还有谁呢?跟他们有仇的人也只剩下小凤了,可以小凤的脑袋瓜子,她绝对不会自己亲自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万一被抓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大爷又走到那棵树下,只是阿宽已经把那里收拾得跟原来差不多了,看不出什么痕迹,只有地上的泥土湿漉漉的,刚被冲洗过。
“阿宽,你刚才收拾这里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线索?”大爷走近了,轻声问。
“线索?线索倒是没什么线索,这人也没留下什么东西,但我觉得……”阿宽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说,你尽管说,我不怪罪你就是了。你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也许有用呢?”大爷一脸期待地看着阿宽。
“嗯……这也算不上什么线索,只是我觉得,能做这种事的人,一定心狠手辣,而且肯定是为了泄愤,也为了威胁,那出于这两点,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冲您房里的小少爷、还有小夫人来的。”阿宽抬眼偷偷看了看大爷,怕他会生气。
没想到大爷竟连连点头,他拍了拍阿宽的肩头说:“你跟我想的一样,我也这么想。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里也太不安全了。能自由出入的,又跟他们娘儿俩有仇恨的,恐怕也只有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了。”大爷虽然很不想承认,他觉得有些丢脸,但为了解决问题,还是不顾一切地说了出来。
阿宽也不好直接跟大爷说,他也认为是景梅小姐干的。一是因为他怕有所僭越,二是因为他也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更何况一个女孩子家,能这样心狠手辣的倒也是极其少见的,就算是真有这样的心思,最多也就是想想罢了,真到下手的时候,能有几个不手软的。
“对了!”大爷突然一抬头,说:“我去景梅房里看看,如果真是她回来了,说不定她会回自己房里一趟,拿些东西。”
“大爷英明!您快去看看吧!”
大爷几步并作一步地快速走到了景梅原来的房间。从外面看起来,那房间并无什么异样。他走到门口,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想先试探试探,可跟他想的一样,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于是,他便轻轻推开了门。
屋里的陈设还是跟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大爷总觉得自己的女儿神出鬼没,所以还是有些害怕的。他慢慢往里走了走,看了看书桌,又看了看床,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当他准备转身出门时,却突然在床边的枕头上看到了一根长头发!
大爷的心立马紧了起来,他又仔细看了看床铺,床铺铺得整整齐齐的,并没有人坐过或睡过的痕迹。他心想,这可能是景梅走之前留下的。可这房间的样子,显然是被打扫过,打扫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这根长头发呢?
大爷立马叫来了打扫景梅房间的下人,仔细问了问。
“这个房间有没有人进来过?景梅走以后,打扫过吗?”
下人十分紧张地说:“小姐走之后进来打扫过一次,因为没人住了,所以就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再后来也没有人进来过,也没有人敢随意进小姐的房间呀。”
“来,你过来看。”大爷带着下人进了景梅的房间。他指着枕头上的那根长头发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有根长头发在这里?”
“哎呀!大爷!您别生气!这一定是有什么问题,我们打扫一向都是很仔细的,绝不会在枕头上这么明显的位置还留着一根长头发!”下人支支吾吾地说:“这要是以前,小姐看到自己枕头上有头发,是要打我们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打扫过以后,这床铺上绝对不会有头发?”大爷又紧跟着问。
下人使劲儿地点了点头说:“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头发!除非……有人又来睡过这儿,头发又落在枕头上了。”
老爷轻轻地捏起那根头发,迎着阳光看了看。那根头发又细又软,还有些发黄,这不就是他女儿景梅的头发吗?景梅从小头发就不好,就是这样的颜色。
“来,你看看,这像不像小姐的头发?”大爷把头发递到下人面前,让他仔细看看。
下人把那根头发从上到下地来回看了好几遍,才点了点头说:“像!是像小姐的头发!小姐的头发也是这样的,有些发黄,还很细。小姐平时对自己的头发可爱惜着呢,掉头发时都会很生气。”
大爷暗暗地叹了口气,又故作镇定地对下人说:“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还有,管好你的嘴巴,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如果看到小姐回来,先来通知我,不要惊扰到她,更不要惊扰到夫人和小宝。”
下人点了点头,基本上也猜到是什么事情了。他低着头便退了出去。
大爷走到床前反复找了找,这床上除了这根头发,确实也没有其他的头发了。他把这根头发小心地捏在手里,然后便关上门,带了出去。
大爷在走廊里走得很慢,他基本上已经确定那两只麻雀的惨死就是景梅她干的好事儿。可景梅这样做,到底是要干什么呢?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恶心他们吗?
这下大爷更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对心妍解释了,要是说什么都没查到,估计要挨顿骂;要是如实说了,那估计更得挨一顿骂了,可能心妍就又要带着小宝离开郝家了。大爷想得脑子疼,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唉……这个死丫头!净干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养两只麻雀又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见不得人好!尤其是见不得小宝好!”大爷知道,景梅一直觉得是心妍和小宝挤进了这个家,父亲才赶走了她。自从大爷把景梅赶出这个家门之后,她就一直没什么动静,大爷也觉得很奇怪,以她的性子,多少也要闹出点儿事情来才对。果然,不是不闹,而是一直憋着,准备闹出点大事儿。
大爷知道,景梅一定不是走大门进来的,这家里她进进出出这么多年,就是翻墙进来,她也知道哪边的墙最方便。大爷现在觉得这家里十分不安全,除非安排专人守在小宝和心妍身边,否则他还真是不放心了。他想来想去,只有两个人最合适,就是郝少爷手下的阿龙和阿宽。这两个人善良、厚道,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利益纠缠,更何况,大爷现在跟自己的这个侄子关系也缓和了不少,自己也在努力帮着侄子打理生意,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爷决定,要尽快跟郝少爷商量商量,把阿龙和阿宽暂时借到自己这边屋子来,这样才好给心妍和小宝一些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