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送送你吧!”阿宽跟在郝少爷身后,有点儿舍不得他走。
郝少爷摆了摆手,说:“回去吧,家里那么多事儿呢,你也得小心点儿,帮我跟阿龙也说说。有什么事儿,尽快给我来电话。我不在家里,就辛苦你和阿龙了。”
“少爷,您这说的哪儿的话呀……这不都是应该的嘛,就算你不交代,我跟阿龙也知道的。” 阿宽往郝少爷身边凑了凑,压低了是嗓音说:“少爷,刚才人多我没好说,小英的死好像没那么简单,而且……阿龙也挺伤心的……”
郝少爷叹了口气。“你帮我好好安慰安慰他,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好好过,好在他们俩感情还没有多深,也就是相互有些好感,过一段时间,阿龙应该就会好起来的。”
郝少爷拍了拍阿宽的肩膀,嘱咐道:“防着点儿小凤,我感觉她跟大姐都有点儿怪怪的。”
阿宽使劲儿点了点头。“放心吧少爷,我们心里有数的。”
阿宽目送郝少爷离开了,因为学校有事儿,郝少爷不能随便请假,便只好再次离开家回去求学。阿宽失落地看着郝少爷渐渐远去的背影,知道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唉……少爷又走了……少爷真不容易,大事小情的都要回来看看,恨不得能分身。我要是能帮上少爷什么就好了……”阿宽只怪自己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过人的本领,他能给郝少爷的,恐怕也只有自己的一片忠心了。
阿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走在连廊,准备回到自己屋里去坐一会,却没料到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小凤。阿宽看见小凤笑嘻嘻地站在自己面前,便十分警醒地看着她。
“阿宽,送少爷回来了?少爷走了吗?”小凤客客气气地问。
阿宽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嗯,送走了,刚走。”阿宽说完,便准备绕过小凤回屋里去,可小凤却往阿宽身边挪了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这是干什么?”阿宽抬头看着小凤,一脸疑惑地问。
“没什么,我就是想找你打听件事儿,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小凤吞吞吐吐地说。
“你要是觉得不该问,干脆就别问了。”阿宽懒得搭理小凤,他知道小凤肯定又是在想什么点子,而小凤能想出来的点子,大多都不是什么正经点子。
“哎呀……你何必要这么说话呢?我又没得罪你,你说是不是?”小凤依然挡在阿宽面前不让他走。
阿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说吧说吧,你快说,我还有事儿呢!耽误了大爷的事儿,你担待得起吗?”
“好好好,那我就长话短说,绝对不耽误你工夫,大爷的事儿当然最要紧。”小凤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大爷现在晚上几点睡啊?”
阿宽立马瞪大了眼睛,一脸严肃地看着小凤问:“你问这干什么?大爷什么时候睡跟你有什么关系?”
“哎呀……我不就是随便问问嘛?我是想着,什么时候去找大爷禀报景梅小姐的情况比较合适。”小凤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自己都有点儿心虚了。
“你就知道骗我!你要是想找大爷,白天没工夫吗?干什么要问我大爷晚上几点睡?”阿宽知道小凤看着笑嘻嘻的,实际上没安什么好心,便往另一边走了几步,想赶紧离开小凤。
小凤紧跟着阿宽,仍然挡在他面前。“哎哟哟,阿宽小弟,你这话说的,我还不是怕白天大爷忙着生意,我找不到他人吗?而且,我白天都陪着景梅小姐,也抽不出身来去找大爷呀。”
“我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也别问我了!你要是想知道大爷晚上几点睡,你大可以去问夫人,她跟大爷睡一张床,一定知道大爷几点睡!你别拦着我了,我不知道大爷几点睡,也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阿宽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把小凤拽到一边,自己一个人气呼呼地走了。
小凤看着阿宽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心里十分气愤,但因为自己不占理,她只好往阿宽身后轻轻吐了口口水。“呸!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大爷身边的一条狗吗?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也趴在我面前当条狗!到时候看你还神气不神气了!”
小凤重重地跺了跺脚,抱着胳膊也走了。她环顾四周,好在没人看见她这样丢人的样子。小凤心想,还是得找找别的办法,制造和大爷单独见面的机会才是。
阿宽回到屋里,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想不通小凤问他的事儿到底是什么意思。阿宽犹豫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心妍,可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更何况是牵涉到大爷的事情,阿宽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不提这事,免得心妍和大爷又吵起来,大爷也要无辜地被责备。
小凤回到景梅屋里,她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心不在焉地擦着一只花瓶。
“小凤,别擦了。”景梅突然说,“再擦花瓶都要被你擦烂了。”
小凤一听,心里一紧,赶忙解释道:“哦!我是看着花瓶上有点儿脏。”她慌里慌张地放下花瓶,避开了景梅的眼神。
“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景梅冷静地问。
“没有没有,小姐,我哪里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是你多虑了……”小凤看着景梅生硬地笑了笑,然后故作镇定地继续擦起桌椅板凳。
“别擦了,来陪我说说话吧。”景梅似乎有些阴郁,她朝小凤点了点头,示意她赶紧过来。
小凤心里自然是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景梅想找自己聊什么,难道是发现她心里藏着什么秘密了?
小凤俨然一副乖巧的样子,站在景梅身边不说话,只等着景梅来问。
“怎么,你好像不情不愿的,是有什么心事?”景梅问道。
“没有没有,小姐,我没有什么心事,可能就是前几日小英死了,我还有些恍惚吧。”小凤立马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你什么时候跟小英关系这般好了?你以前跟小英好像也不怎么走动啊。”景梅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有些怀疑地看了看小凤。
“嗨……还不就是因为,那个臭阿莲打了我们之后嘛。咱们俩都受了伤,我在那边屋子里没人照顾,小英她善良,就主动来帮了我几回。”小凤这话是半真半假的,可一想起小英,她确实觉得实在可惜。小凤偷偷看了看景梅的脸色,她怕景梅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好在景梅似乎也没有怀疑小凤什么。
“你是不是因为小英的死在心里暗暗恨我?”景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小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凤怎么会不怪她,但一想到自己的将来,还是装着笑把所有的情绪都给吞了下去。“没有。小姐,你呀,最近就是想太多了,我怎么会恨你呢?小英又不是你害死的,你不是都跟我说了吗?我只是想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可惜罢了。”
“嗯……确实怪可惜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没成家呢,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小凤见景梅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小凤只好直接问道:“景梅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不妨直说。”
景梅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小姐你说。”小凤瞬间提起神来,弯腰仔细听着。
“你去帮我问问我妈到底怎么样了,我总觉得,他们有事儿瞒着我,我觉得我妈可能已经不好了。”景梅咬着牙关说。
“啊?这……”小凤一时也没了主意,她感觉这团火焰已经快要包不住了。
“怎么?你有什么难处?”景梅警醒地问。
“没有没有!”小凤赶紧摆了摆手,心里一阵窃喜。她本还在发愁找不到机会跟大爷单独见面,这下机会不就莫名地从天而降了吗。“我没有难处,就是觉得……小姐你这么信任我,我简直是无以为报。”
“谈不上什么信不信任,你也别把话说得这么严重,你我之间,彼此心里都有数,你只要记得,你好好为我做事,我就必定不会让你吃亏的。”景梅让小凤坐下,小凤起初不敢坐,后来还是壮着胆子坐下了。
小凤和景梅一起坐了一盏茶的时间,这让小凤感觉景梅已经有些在意自己了,竟愿意跟自己这样卑微的下人坐在一起喝茶,只不过,她不知道景梅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小凤又再一次地在景梅面前表了忠心,她告诉景梅,自己会把她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办。
“小姐,这大白天的,我也不好问,别人就算愿意说也不敢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晚上出去找人问问,这夜里安静,也没什么人打扰,等天亮以后,我再来给你说说问到的结果,你看这样行不行?只不过,今天晚上……我就不能伺候你了。”小凤壮着胆子,给自己找了个离开景梅的机会。
景梅一口便答应了下来。“不打紧,我这脚虽然受伤了,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动。等我上了床,你就可以走了。”
小凤在心里得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下她可有时间好好跟大爷单独聊一聊了。她跑去自己屋里关上门,偷偷把藏在小英床板下的那个药瓶给拿了出来。小凤把冰冷的药瓶紧紧握在手里,直到那药瓶被捂得热热的,小凤才觉得心里没那么紧张了。
“成败与否,就看今天晚上了。”小凤想着要准备些吃食,才好把这药给大爷灌进去,不然以大爷的脾气,恐怕说不到几句话便要走。
小凤跑去厨房,特意炖了一锅银耳莲子羹,想着晚上盛出来的时候,把那神药也加进去。她还特意打扫了屋子,用檀香熏了熏屋子,只剩下自己没有好好打扮打扮了。小凤忙活了一会儿,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景梅那里伺候她。
小凤写了一张字条,花了钱托看门的下人在大爷晚上进家门时便递给他。她在字条上努力地写了几个自己差点都看不明白的字:“在我房里等着,有要事。”
小凤伺候完景梅以后,便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屋里,她担心大爷已经来了,自己也来不及打扮了。好在大爷晚上在外面应酬,回来得晚。小凤索性洗了个澡,换了件自认为好看的衣服。她坐在镜子前梳了梳头,还拿出了以前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胭脂,仔细地抹在自己脸上、嘴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凤觉得甚是满意。原来自己不是不好看,只是没有打扮罢了。小凤不禁幻想,若是这次真成了,当上了大爷的小老婆,那以后自己就可以天天这样对着镜子,光明正大地梳妆打扮了。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小凤紧张起来,她赶紧把东西都收好,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等着给大爷开门。
小凤从门缝里看到大爷来了,但也没开门,她故意等在那里,等大爷敲了几声,这才缓缓把门打开。
“大爷,你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久了。”小凤用不同于往常的温柔的声音说道。
大爷一脸疑惑地看着小凤,即便他在外面应酬喝多了,但也能明确地感觉到眼前的小凤跟以前不一样,她有些扭扭捏捏的。
大爷走了进去,直接坐下来问:“什么事儿?是景梅的事情吗?说吧。”
“大爷,您真是英明,就是景梅的事儿。不过……这说来话长,我去给您盛碗银耳莲子羹来,您边吃边听我说,正好也解解酒,省得回去了夫人又要说你。”小凤极力地扮演着一个体贴入微的角色,她幻想着要是不用药,那便更好了。
大爷喝了许多酒,确实口干舌燥的,便催促道:“快快快,快端上来,有话快说,我还赶着回去呢。”
小凤偷偷摸摸地跑进厨房,把药瓶子从稻草堆里翻了出来。她把药倒在手上,狠了狠心,全放进了那碗盛出来的银耳莲子羹里,又用汤勺仔细和了和。小凤偷偷舔了一口,并没有什么药味,这才敢把这碗羹给端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