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王桂花也没有半分不舍得的模样,柳家祥这心,算是放下了一半,若是到谁家,女主人不欢迎,那可不好。虽然大部分男主人都能做主,但是上门就是且,谁也不想看人家冷脸子不是?
“大兄弟,快吃快吃,别客气,没啥好玩意,快吃快吃,吃完了,暖和过来了,再过去,他们昨天那么累,又冻狠了,早上去给点炕时候,也没醒呢,你要去早了,没准啊,还得嫌你们去早了呢。”
刘卫民也坐过来,
“先吃,别着急,那边的炕我让人给看着呢,让他们好好歇歇。”
吃上了,柳家祥暖和过来这心情也放松了,说起家常,就说到了老爷子捡回来的人,
“那是春天那会儿吧,还是刚入夏来着,老爷子跟村里一个孩子进山,正好哦啊,碰上个剩一口气的人,这一老一小还真就给弄回来了,就是这个柳钢。
后来,柳钢就跟老爷子住一起了,人老爷子主意正,那么大岁数了,死活不同意别人去陪他,这好不容易人家自己吐口了,我们也不敢说啥。
时间长了呢,一看,这人还行,最起码能贴身陪着老爷子,这有个人啊,我们还能放点心。
就是吧,这人好像对以前的事啥也不记着,一点印象也没有,就跟一个空白人一样,老爷子说啥就是啥,那叫一个听话。
这一晃啊,也差不多大半年了,一直都挺好的,老爷子干啥他都陪着,听说啊,好几回都救了老爷子呢,我们村里对他也都亲近不少。
谁寻思这老爷子,大雪天的还往山上跑。”
“你就知道是老爷子要去的?”
柳家祥摆手,
“这还用说?老爷子我们都熟悉多少年了,啥样性格那我们村从大到小,那就没有不知道的,哼,那就是个看着药材就不要命的。”
“你跟我说说这个,柳钢。
我也不瞒你,我们村上,刚入夏那会儿,有一个人,叫大柱子,上山了就再也没回来,昨天一看着啊,我就吓了一跳,跟那大柱子真是长的一样一样的啊。
大柱子啊,也是个苦命人儿,他爹去年夏天进了山就没出来,剩个老妈,按理说,娘俩过日子,他都这么大了,还是个认干的,这日子就差不了。
可是,偏偏的,他那老妈啊,还是个糊涂的,以前丈夫在的时候还好点,能压住。
丈夫一走,就感觉没人能压住她了,可就随心所欲了。
家里但凡是有一点吃的,不管是大柱子上山挖回来点野菜啊,野果子啊,还是运气好弄了个小野鸡,都被她送回你们村,她娘家了。
说是舍不得她侄子挨饿。”
“我们村?”
柳家祥愣了一下,然后就想到什么,
“啊,我说呢?秋天秋收那会,有一回老爷子领着柳钢跟那家人吵吵啥呢,也就是老爷子吧,换一个人,不管这人是不是,这麻烦都没个完。
我跟你说,那是头一回啊,我看着老爷子那么生气,当场就给那家怼回去了,一直到现在,看见他们俩,都是绕路走,胆子都吓破了。”
刘卫民想了想,也品出来了,估计就是同一个人。
“哎,老刘,这个,什么大柱子,他老妈,现在咋样了?”
刘卫民直摆手,
“没了苦力,还能咋样,干活呗。
秋收,上山,哪个都没落后,跟的挺好的。
只要她不再送出去,这个冬天是不成问题的。”
柳家祥眼珠子转着,凑近了点,
“老刘啊,那个啥,别说我不仁义啊。
我觉得吧,咱俩说这俩人,也跟就没啥关系,是吧?”
刘卫民回头看了看他,半晌端起碗喝了口粥,才开口,
“谁说他俩有关系了?明明就是两个村的人,干啥给往一起扯?”
刘卫民又不傻,这会二奶奶过的好好的,自己养活自己,干的还挺有激情的,若是真让大柱子回来,她可真说不准又会恢复到之前的样子,那可真是,大柱子就得更苦了。
这样各自安好不是挺好的?
况且,谁又能确定他们俩就是同一个人呢?
“哎哎,对,你说得对,老刘,明智明智!”
刘卫民哼了一声,把碗里的粥一饮而尽,又夹了咸菜放在手里的小半个干粮中间,准备下桌了。
柳家祥也放下了筷子,揉着肚子,这说着话,一放松,就吃多了,那小框里的干粮都少了一大半,
“咳,老刘啊,我可没带粮食,蹭了一顿饱饭啊。”
“滚,跟我说这个!”
知道柳家祥着急,下了桌刘卫民就带着柳家祥出了门,临走还把剩下的干粮都带上了,
“走吧!也差不多该醒了。”
柳家祥也不梗着了,屁颠屁颠的跟着,
“哎,来了。”
两个小老头,从村子这头走到知青院,慢慢悠悠的,也冻了个透。
进屋的时候,灶下的柴火烧的正旺,烧柴的人倒是不在,不过锅里也传出了粥的香味,这时候,屋里也有了动静。
刘卫民咳嗽一声,
“老爷子,我们进来了啊?”
老爷子的回答还算中气十足,最起码在更熟悉的柳家祥耳朵里是这样的。
“进来吧进来吧,要饿死了。”
这么一说,刘卫民干脆不进屋了,推开门让柳家祥进去,去知青那边借了一个帘子,把自己带来的干粮又重新放进了锅里,这一路也几乎都凉透了,放过来还能缓缓。
检查了一下火,然后才推门进去,
“老爷子,咋样啊?这一宿睡得好吗?”
柳家祥显然是已经叙完旧了,不过情绪不太高,应该是被说了,坐在一边也不说话。
“挺好挺好,你小子,居然还挺细心,早上还没等冻醒呢,就来人给烧炕了。
这可是一觉睡到醒,舒服,真舒服。”
刘卫民也笑,看了看柳家祥的青脸,心情倒是还不错,
“那就行,早饭也得了,要不,先吃饭?”
“呀,还真是?我就说,好像闻着苞米面粥的味儿了,我还寻思是我饿懵了呢。”
“那哪能啊?你来了刘家屯,那就是我们刘家屯的且,还是祖宗级别饿且,那我还不招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