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特殊的“送别会”倒让一些赶来看热闹的神仙感触颇多。他们以为宫锦雄没了,其他三派势必会踩上一脚,借着由头瓜分星赤。那么他们这些小神仙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可想象中的场景都没有出现,反倒见到四大仙门难得的和谐景象。或许他们早该停止内斗了。
这些大门派的斗争,也会逼着他们这些小门派“站队”,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某一方。为求生存,他们如履薄冰,左右逢源,应对魔界已经都够让他们头疼了,偏生这些大仙还要给他们添堵。
四大仙门只要不抱团欺压他们。和,于他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他们乐见此景。
这是在场大部分神仙的想法,但并不是乔朗的。
宫泽雪离去后,乔朗假意惋惜道:“如今赏鉴大会没了星赤,司马掌门今日也说要退出,这可真是……往年都挺顺利的,怎么这次就?”
“那干脆别办了。”姜芷夏听不得他阴阳怪气的说话。
她早就看这种打着赏鉴的旗号,暗里垄断仙宝的大会不顺眼很久了。乔朗这个狗东西,对内对外都搞这种恶性竞争,生怕别的门派抱团,到处调三斡四不干正事
乔朗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是,我是怕别的仙家有怨言,毕竟赏鉴大会深受大家重视……”
“我们倒是无所谓,不办也行。”
“办不办的,我们也抢不到宝物,都是看个热闹。”
“姜掌门,他不办了,我们去东尧山开新弟子招收大会好不好?!”
“我觉得这个比赏鉴大会好!”
……
众仙很是不配合地畅所欲言,把乔朗噎得说不出来。
谢泽之轻咳两声隐去笑意,言称近日发生事情太多,先休整几日,之后再商讨赏鉴大会之事。众仙听从他的建议,悉数散去。
姜芷夏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何素素缠着姜芷夏,让她说说自己和东方楚良“坐牢”的时候,宫锦雄是怎么暴露自己的。
“还不都是你师丈个缺德玩意儿。”姜芷夏回忆道。几句话讲明谢泽之是怎么挑拨二人关系,又是怎么引出赵霖光的魂魄的。
“不过他没想到宫锦雄先他一步把赵霖光弄成了痴呆,结果第一‘人证’就这么没了。”
“啊?所以后来宫姐姐就出来指认宫锦雄了吗?”
“对啊。”
“啧啧啧……她还挺勇敢的。”何素素叹道:“我一直以为她是乖乖女,性子软,没想到她都敢给自己下毒。你让她当星赤掌门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在强人所难,现在看来……她当掌门好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姜芷夏戳了戳她的额头,“乖乖女不代表没脑子,性子软不代表没主见。让你看人不要看表面,也不要按照自己的想象瞎猜,你怎么老学不会呢……”
她向何素素解释,宫泽雪并非表面看着那么温和,她内心有自己坚持的信念。她会小心筹谋。在不利于她的情况下, 她会隐忍不发,咽下一切痛苦,一直等到有必胜的把握才会出击,而且是一击毙命。不然宫锦雄怎么会在她三言两语中就发了狂。她知道什么对与他才是致命的。
“我想如果我没有出现,她可能也不会干等着死亡的到来,也许会做些别的事救下自己,为安旭报仇。又或者留下什么信息,让自己的死亡变得有价值。”
姜芷夏能想象的到宫泽雪在经历一番多么痛苦的挣扎后,才决定揭发自己的父亲。
她可能在无数个日夜中,时而清醒地告诉自己要跳脱“牢笼”,摆脱束缚;时而又劝说自己糊涂下去,任由自己的父亲用“亲情枷锁”捆绑,等待死亡埋葬她一生的悲剧。
但最后她选择了清醒的活法。即使这扒下她一层皮,毁掉了她多年以来为之存活的“信仰”,然而,对她来说,更为重要的是自己心中的那份正义与原则。
她是宫家人,却大胆地走出了一条宫家人没有走过的路……
“那她真的爱安旭吗?”何素素问。
“我想是的。”姜芷夏说:“他们互相喜欢。”
虽然宫泽雪说她不知道她对安旭是什么感觉,但若非真爱,她不会在陆辰年比试时冲到台上,求他高抬贵手。她是在保安旭的肉身不受伤害。
她这次离开昴苍,唯一带走的也是安旭的肉身。
而安旭也是因为爱她,才甘心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不知道为什么姜芷夏现在很想见到谢泽之。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地久天长、白头到老是句祝福的话了。因为太难实现了。就算是神仙也难以做到与相爱之人长相厮守。
喜欢的人原来不会一直都在身边。他们出现的时间有时候短到在对方明白自己的感情之前,他们就已然消失不见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宫泽雪永远不要明白她对安旭的感情,这对于她来说很残忍。
“宫姐姐挺惨的。”何素素十分慎重地说:“但师父,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一批人更惨,你……”
“你打住!”姜芷夏拦住她,“我是你师父,不是许愿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什么都能管?”
“你刚还说要四派团结一致呢,现在就不认账了。”何素素找了个空地,“你这样人怎么这样……”
“场面话懂吗?”姜芷夏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心下觉得肯定是件大事。她现在手上还有一堆事没处理完呢。
东方楚良的仙仙,大师兄的法器,还有昴苍欠他们的宝物……那这样一想他们还非得继续赏鉴大会不可了,幸亏谢泽之没把话说死,不然乔朗取消了赏鉴大会,她总不能硬抢吧。
“师父,他们真的很可怜,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不去!”
“那我说给你听……”
姜芷夏堵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何素素见她耍无赖也不闲着,立刻躺在自己找好的地方撒泼打滚,扯着嗓子干嚎:“我不管,你必须听!我不管……”
“哎呀……”
众人扶额:这俩师徒可是真够闹腾的。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谢泽之来到后就看见这幅“热闹”的场景,甚是讶异。
“问她,这小兔崽子欺师灭祖。”姜芷夏一指躺在地下撒泼的何素素,给谢泽之告状。
没成想何素素见到他,也赶紧过来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做主,“师丈,你不知道我在地牢里看见……”
“嘘。”谢泽之阻拦道:“这里不是我们家,光天化日的别说这些,先回去。”
“哦。”何素素立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神情正常得好像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迈步往回走。
姜芷夏目瞪口呆,疑惑道:“她知不知道她是谁徒弟?”
“小孩子要哄着来。”他说得很是经验老成的样子,又熟稔地牵起她的手也往他们住的地方走。
姜芷夏自然地回握住他,嘴上还是不服输,“你就惯!哪天她要出去杀人你也哄着她来。”
“我哄了你这么久,怎么没见姜掌门要出去杀人呐?”
“那是因为我品性好!”
“好~我们家芷夏最棒了。”
“那当然……”
灵清众人见他二人举止亲密,姜芷夏又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大为震惊。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前一天她还没开窍,今天就“大彻大悟”,坦然接受了?
莫缄叙打开折扇,端的一派高深的模样,嘲笑他们,“看看一个个没有见识的样子,我早就知道小六喜欢人家……”
末了,他还又加了一句,“在天地异变之前就喜欢人家。”
“鬼扯,你又知道了?”林忆白了他一眼。
“这还真不是扯,我有证据……”他一挑眉,笑得十分得意。